如今進入關中的關外門閥私軍足有十餘萬,其中固然有一些是投機取巧、意欲趁著關隴軍隊節節勝利之時,攀附上來攫取利益,但更多要麼受到長孫無忌之邀請,要麼被其威逼利誘,不得不派兵前來。
無論哪一種,都算是站隊關隴,起到襄助之效,在遭遇襲擊之時理應得到關隴之庇佑。
所以楊遠方眼見形勢不妙,這些騎兵如狼似虎,只能拉著血性更盛的楊挺方迅速向後撤離,在敵騎殺透營帳之時,已經策騎逃出。
敵騎望著他們的背影放了幾箭,倒也並未追殺……
辛茂將舉著橫刀,任憑雨水將刀身上的血漬沖刷乾淨,這才還刀入鞘,吩咐左右:“檢查戰場,不降者殺,重傷者補刀,輕傷以及俘虜盡皆繳械看管,押往岐州,沿途不得苛待。稍後這些人將會被暫時押送至河西,將來還有大用。”
如今關中遭受戰火荼毒,處處廢墟,待到戰後之重建將會是一個漫長且艱苦的過程,最為重要的便是要有充足的人力。
這些門閥私軍與其放歸原籍繼續成為門閥驅策之死士,還不如留在關中,為將來關中大興土木出一份力……
“喏!”
兵卒門依令而行。
有校尉來到近前,稟報道:“搜遍敵營,不見其主將之蹤跡,想來見機不妙臨陣脫逃,是否需要派兵追擊?”
辛茂將道:“窮寇莫追,咱們任務已經完成,速速打掃戰場,返回渭水之北,否則被關隴軍隊聞訊趕來,咱們可就吃虧了。”
這本就是應有之意,若是沒有活口逃出,自己那一句“英國公有令”豈不是白喊了?
“喏!”
麾下兵卒緊鑼密鼓,將戰場打掃一遍,也沒什麼好繳獲的,押著數千俘虜渡過渭水,向著岐州方向前進。岐州那邊已經有了一個足夠大的戰俘營用以收攏戰俘,然後在安西軍的配合之下押送至河西四鎮暫且關押,待到戰後重建關中之時成為免費的勞力。
這些門閥私軍本就軍紀渙散,此刻早被殺得寒了膽,即便他們的兵力是看管兵卒的數倍,卻無一人逃脫,老老實實的被驅策著渡過渭水……
幾乎同一時間,程務挺率麾下騎兵突襲梅縣外的一支門閥私軍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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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剛透亮,長孫無忌便被院子裡一陣喧鬧給驚醒,揉了揉老腰,打著哈欠從床榻上下來,活動一下傷腿,衝著外頭喊道:“擾人好夢,是何道理?”
外頭喧鬧倏地一靜。
少頃,宇文節推門進來,施禮之後道:“是洛陽楊氏的楊挺方、楊遠方兄弟,吵著要見國公,吾說國公昨夜操勞,尚未醒來,請他們稍等片刻,卻是不依不饒,甚至大吵大鬧,此乃卑職之過,懇請責罰。”
長孫無忌蹙眉道:“洛陽楊氏……不是駐守在盩厔一帶麼?大清早的跑到這裡來吵吵鬧鬧,難不成也是催糧的?唉,真是頭疼。”
金光門外、雨師壇下,那一把大火燒掉的豈止是十餘萬石糧秣?更是他長孫無忌的雄心壯志!現如今,糧秣嚴重匱乏的狀況愈演愈烈,越來越多的門閥私軍糧秣告罄前來催糧,但是關隴自己的倉儲裡也即將空空如也,拿什麼去餵養那麼多的門閥私軍?
可這些私軍到底是奉他之命而入關中,別管是威逼亦或是利誘,總之都早已與他長孫無忌綁在一處,若棄之不顧,自己的名聲還要不要?
然而就算他想管,糧秣嚴重缺乏的現狀卻讓他管也管不得……
宇文節搖頭,面色凝重:“並非如此,他們兩個言及昨夜遭受英國公偷襲,全軍覆滅,只他們兩兄弟逃出生天,前來請國公您主持公道……”
“你……說什麼?”
長孫無忌有些懵。
李積偷襲洛陽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