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古往今來,從未改變。
為了大局穩定,房俊忍受文官集團的一再挑釁,但是今日這兩人不盡慫恿李承乾在局勢未明的情況之下行險一搏,不顧由此引發的巨大後患,更往他身上潑汙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陸德明被房俊暴起的兇相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往後退了半步,旋即反應過來,頓時惱羞成怒,不顧李承乾的呵斥,厲聲道:“放肆!此地乃是太極宮,帝國中樞、天子寢宮,老夫就在這裡看看你是膽大包天,當真敢殺了老夫!”
“嘿!”
房俊硬生生給氣笑了,這些年他執掌大權,不僅掌著兵部,麾下更有右屯衛這樣的無敵之師,戰績彪炳、功勳赫赫,早已沒人敢在他面前囂張跋扈,也就使得外界好似都忘了他那個“棒槌”的諢號……
老子的確不敢殺人,但打你一頓又能如何?
他一擼衣袖,就待上前飽以老拳,身邊的李承乾趕緊一把抓住他衣裳,疾聲道:“二郎勿惱,不至於此,不至於此!”
于志寧也嚇得夠嗆,旁人不知房俊兇性,他豈能不知?那可是敢跟長孫無忌當面叫板,後者甚至不得不退讓三分的渾人,區區陸德明又豈能放在其眼內?
上前摟住陸德明的腰往後拖……
所幸房俊顧及李承乾的顏面,沒有當場發飆,被拽住之後只是手指點著陸德明,威脅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只要被吾聽到外頭有此等傳言,老子就打上你家門去,找你算賬。”
陸德明也知道自己差點捅了馬蜂窩,心中慶幸,但顏面何存?
只能垂頭施禮,羞愧道:“老臣無能,驚擾殿下,罪該萬死,只是年老體衰精力不濟,現行回去休息。”
言罷,也不待李承乾回應,轉身掩面大步離去。
于志寧知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暗歎一聲,也向李承乾告罪一聲,追著陸德明的腳步退出……
屋內,李承乾讓人重新上茶,語氣有些埋怨:“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地還是不改往昔動輒拳腳相加的混賬作風?這兩位固然私心太重,可說到底也是孤的老師,教導孤多年,且家中利益皆與東宮糾葛難分,你又不準孤將計劃告知……也難免他們心急火燎,有失體統。”
雖然有些厭煩於、陸兩人不斷的慫恿,但雙方糾纏頗深、利益一致,所以對於這兩人很是信任。
房俊頭痛道:“微臣方才若不嚇他一嚇,殿下信不信明日一早便會有此等謠言傳遍長安,導致東宮內部人心惶惶?”
李二陛下驟然暈厥,吉凶難測,實是東宮一次絕佳的翻盤機會。只要李二陛下沒有留下傳位於晉王的遺詔,那麼李承乾便依舊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大勢在我。
千萬莫要小瞧一個“名正言順”的威力,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古今中外,無論做好事還是做壞事,哪一個不是強行給自己按上一個名正言順的大義?
可若是依照於、陸二人之設想,驟然對晉王發動突襲,暫且不論勝敗,一個“弒殺手足”的罪名是絕對逃不掉的,後果便是原本佔據的名分大義消失一空,反倒成了為皇位殘酷兇殘的劊子手……
這一戰是在所難免的,但絕對不能是在失去名分大義的情況下開戰。
何其蠢也?!
當然,他也明白於、陸二人未必便如此愚蠢,他們更多還是想著立下這一樁“勸進之功”,剪除晉王的倡議由他們發起,他們自然佔據主動,而軍方只能淪為負責實施的工具……
他們當真不明白李承乾揹負一個“弒殺手足”的罵名將會使得天下人反感?
未必。
說到底,還是為了各家的私利。
這就是門閥世家的可惡之處,他們所有動機都是為了自家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