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凍死大半,先帝因此降罪,太子與房俊非但未曾說情,反而落井下石,周道務對此極為不滿,且臨川公主也與太子、高陽公主不睦,只要殿下給予足夠的獎賞,應該能夠拉攏過來。至於瀚海都護府……”
他看向蕭瑀,閉上嘴。
現如今的瀚海都護府大都護,乃是蕭瑀嫡長子、尚襄城公主的蕭銳……
一直沉默的褚遂良也抬起眼皮,看向蕭瑀,看他如何應對……
蕭瑀緊緊蹙眉,沉吟著道:“老臣深受皇恩,對先帝之恩德欲結草銜環以報,吾之一家縱粉身碎骨又何足惜?只不過瀚海都護府雖然有兵卒四萬,盡皆精銳,但彼地靠近龍城,薛延陀舊部蠢蠢欲動,甚至突厥人也時而展露蹤跡,大有捲土重來之勢……萬一將瀚海都護府的兵馬調來關中,從而導致北地兵力空虛,被薛延陀、突厥有機可乘,使得瀚海淪陷,必然物議沸騰,朝野上下不好交待。”
李治聞言,面露遲疑。
爭奪皇位算是兄弟兩個家事,但鎮守北疆卻是國事,若因家事將瀚海都護府的兵力調往關中,導致北疆空虛被外地趁虛而入,致使薛延陀、突厥死灰復燃,這就是因私廢公。
不僅天下人要一片罵聲,更會在青史之上留下罵名。
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若此戰獲勝、登基大寶,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徵調北疆精兵入京便是英明之舉。可萬一戰敗,且北疆當真失陷,那名聲可就黑得不能再黑……
風險太大。
故而猶豫不決。
褚遂良想了想,道:“北疆距離長安何止數千裡?路途遙遠、著實難行,縱然此刻徵調北地之兵入京,等抵達關中,怕是也得寒冬臘月了,遠水救不了近火。”
既然蕭瑀已經留下“陳情書”這個後手,就意味著不看好晉王,想要抽身而退,此等情況之下又怎肯讓其子蕭銳率北兵馳援潼關,使得全家都陷入晉王這個大坑?
他現在被晉王捏得死死的,毫無翻身之餘地。
唯一一絲可以重獲新生的機會,便是待到將來蕭瑀以“陳情書”洗白的時候,順帶著撈他一把……
所以此刻必然要向著蕭瑀說話。
李治終於決斷:“北疆不靖,胡虜賊心不死試圖捲土重來,本王又豈能為了皇位而將帝國疆土棄置不顧?北兵乃鎮守邊疆之基石,不可輕鬆,郢國公此議不妥。”
宇文士及看了蕭瑀一眼,恭聲道:“殿下胸懷帝國、心繫蒼生,宋國公更是老成謀國、沉穩幹練,是老臣輕率了,還望恕罪。”
嚴格來說,推著晉王走上這條兵變之路的是蕭瑀,其餘人都不過是依附而已,但現在看來,蕭瑀反倒有些沉悶消極……
蕭瑀向他看來,略微頓了頓,道:“眼下局勢極其不利,一旦水師直抵潼關,吾等腹背受敵,若不能改變形式,難以轉敗為勝。如今看來,想要從這困局之中掙出一線生機,只能依靠關中十六衛。十六衛大將軍當中,多與關隴門閥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還望郢國公能夠暗中聯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而後許以厚利,若能有其中兩三支軍隊支援晉王,則大事成矣!皆是郢國公擁從龍之首功,引領關隴門閥重塑輝煌,幾可名垂百世!”
雖然留了後手,以備不時之需,但追根究底他還是希望晉王能夠成事,畢竟與太子削弱門閥、打壓世家的理念相比,如今只能依靠門閥世家的晉王登基之後,必然對世家愈發親近。
只要門閥政治能夠長長久久的延續下去,自然最是符合他的利益。
但現在潼關幾乎成為死地,一旦水師與東宮六率兩面夾擊,頃刻間便是覆滅之災。山東私軍就算順利抵達潼關,也只不過是延緩滅亡的時間而已,唯一能夠起死回生的,就在於關中十六衛。
宇文士及目光湛然,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