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兵開城獻降,而後求見鄭仁泰,我與鄭仁泰夙來交好,你透過他向水師投誠,依附於當今陛下,或許能保得住咱們洛陽丘氏一條血脈。」
洛陽乃丘家的大本營,雖然這些年勢力大減早已不復當年,但依舊有著不小的影響力,若丘師振臂一呼,還是能夠聚集數千兵馬,由此開城獻降,李承乾那邊不會拒之門外。
丘師深深看著丘行恭,神色複雜,良久之後才頷首道:「如此,你我兄弟二人分屬不同陣營,無論最終結局如何,總能儲存丘家血脈不絕、傳承不斷……倒也不失為明智之舉。」
心底又補充一句:也能讓晉王那邊更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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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仁泰的軍隊抵達洛陽城外之時,斥候已經快馬加鞭、晝夜不停的經過函谷關將訊息傳回潼關,聞聽這個訊息,營房之內一片寂靜,氣氛較之窗外的風雨更加令人惶然淒冷。
但凡知曉半點兵事,也都明白洛陽、函谷關對於潼關之重要,一旦兩地盡失,潼關形成死地,如今匯聚於此的十餘萬大軍將會軍心渙散,不攻自破……
李治居於上座,短暫失神之後,急聲問道:「諸位愛卿,如何是好啊?」
他是真的慌了。
一旦洛陽失陷,水師水陸兩路逼近函谷關,丘行恭如何守得住?而等到函谷關也失陷,潼關進退無路、自成死地,關內關外十餘萬軍隊搞不好就得譁變,到時候毋須水師亦或東宮六率打過來,這些將校兵卒就能將他捆了送去長安,換取活命之機會……
蕭瑀還沉著,看著堂下的斥候,問道:「可有函谷關的訊息?」
斥候回道:「自然是有點……之前,郿城縣公自冀州返回,抵達函谷關之時駐留,與天水郡公商議許久,之後郿城縣公便再度出關,前往洛陽方面而去,具體為何,暫未可知。」
此言一出,李治頓時又驚又怒:「簡直混賬!本王對他丘行恭信賴有加,甚至以函谷關之安危相托,他非但不思回報,反而與其兄密謀欲獻城而降,背棄本王,古今女幹佞莫過於此!」
之前丘行恭率領麾下僅有的兵馬來投,李治曾一度懷疑丘行恭的用心,但是在宇文士及反覆印證之後,這才相信丘行恭的確因為與房俊之間的深仇,而不得不選擇他這邊予以投靠。
所以很是開心。
畢竟丘行恭雖然如今權勢大不如前,但依舊是貞觀勳臣,聲望、資歷、能力皆乃上上之選,投靠過來,如虎添翼,加之其親自前往渭北說服薛萬徹,所以也一度寄予厚望。
此刻覺得丘行恭背叛了他,不僅令他顏面盡失遭受羞辱,更因為函谷關即將失守而瀕臨崩潰……
蕭瑀忙道:「殿下不必如此,雖然丘師前往洛陽,的確有可能投靠水師,但丘行恭未必便會背棄殿下,甚至如此愈發表明丘行恭之忠心。」
不僅是李治,堂內眾人都一臉不解的看著蕭瑀。
尉遲恭蹙眉問道:「宋國公此言何意?」
蕭瑀解釋道:「古往今來,世家門閥選擇族中子弟分屬各方、分攤危險,實乃情理之中。如今洛陽丘氏早已落魄,底蘊不足、根基動搖,動輒有傾覆滅門之禍,難以抵擋風險。若丘師前來潼關,丘行恭駐守函谷關,殿下倒是應該考慮丘行恭會否將函谷關獻於水師、依附朝廷,畢竟兩兄弟分屬不同陣營,無論最終誰勝誰負,都可有一支留存下來,延續傳承……如今丘師前往洛陽,正是此意,所以丘師會忠心投靠朝廷,丘行恭也會死守函谷關。」
眾人恍然。
每逢亂世,皇權更迭,誰也不能看透未來確保站在勝利一方,對於世家門閥來說如何在傳承之上不會因為站錯隊而導致最悲慘的下場?
答案便是分攤風險,將族中有能力的子弟送到各方勢力,最後無論哪一方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