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出了芙蓉園,冒著大雨直奔承天門。
沿途遇到多處巡邏兵卒、街道關卡,見到雨夜之中一隊騎兵在長街之上呼嘯賓士,紛紛上前攔截,但是在見到打頭的親兵亮出越國公腰牌之後,趕緊退後讓出道路。
一路急行至朱雀門,叫開城門之後穿過皇城抵達承天門下,發現已經有不少馬車等待此處,房俊下馬,直到門前,守衛的禁軍趕緊單膝跪地行禮,起身之後道:“陛下已經有口諭,越國公抵達,毋須通稟,請直入宮圍,陛下在武德殿書齋相候。”
房俊頷首,然後在兩個內侍引領之下進入承天門,直奔武德殿而去。
……
此刻雨勢小了一些,雨水淅淅瀝瀝,整個宮闕被沖刷一新,無數燈籠、火燭燃著,黑暗之中每一間殿宇、每一根廊柱、每一片牆壁、甚至每一塊方磚的表面都如水清澈,反映著一道道火光,將這座人間至尊至貴的宮闕渲染得燈火輝煌。
房俊被內侍引著直入一側的書齋,見到李積、李靖、李孝恭、岑文字、李道宗、劉洎、馬周等人盡皆在座,先上前與李承乾見禮,而後又一一施禮,於李積、李靖之後落座,對面則是岑文字、劉洎、馬周等人。
後邊的內侍將一份謄抄的戰報遞給房俊……
房俊低頭看著戰報,李承乾環顧左右,沉聲問道:“尉遲恭來勢洶洶,程處弼、李思文所部已經戰敗,其兵鋒直至長安,如今已經抵達新豐附近,距離灞橋不遠……諸位可有破地之良策?”
儲君也是君,距離皇帝一步之遙,實則天差地別。擔任儲君的李承乾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整日裡擔驚受怕,唯恐行差踏錯被父皇廢黜,毫無自信、畏首畏尾。
如今登基為帝,九五至尊、皇權在握,整個人的氣質簡直天翻地覆。
即便此刻尉遲恭統帥大軍長驅直入、咄咄逼人,李承乾面上卻看不出半分慌張、急迫,姿態沉穩、胸有成竹。
眾人目光首先看向李積,畢竟直至眼下此君仍然是“朝中第一人”,權勢、聲望無與倫比,且此前隔岸觀火、坐觀成敗,如今新皇登基,豈不正是改弦更張、宣誓效忠的好機會?
然而李積垂下眼皮,拈起面前的茶盞輕輕呷了一口,便默不作聲……
李承乾目光灼灼,盯著李積看了片刻,遂看向他身邊的李靖。
李靖一手捋著鬍鬚,瞥了李積一眼,迎著李承乾的目光道:“山東私軍剛剛抵達潼關,未必這麼快完成整編,戰鬥力有限。但是卻驟然發動突襲,很顯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至於原因,必然與其背後的水師有關……最近的戰報,劉仁軌已經率軍攻陷滎陽,鄭仁泰率領滎陽鄭氏舉族投降,正合兵一處、水陸並進直逼洛陽。由此可見,潼關那邊沒有信心守得住函谷關,與其等到水師攻破函谷關徹底斷去退路,惹得士氣大跌軍心動搖,還不如拼死一搏,置諸死地而後生。”
作為當世第一兵法大將,對於當下局勢之剖析自然使得眾人折服。
岑文字頷首道:“正是如此,只不過尉遲恭乃百戰宿將、有勇有謀,其麾下右侯衛更是戰力強悍,不知衛國公打算如何抵禦?”
李靖起身,來到牆壁上懸掛的輿圖前,指著長安周邊被黑色圓圈標註的幾處地點,說道:“當下東宮六率分散各處,確保前往長安的各處道路都在掌控之下,若尉遲恭集中兵力、直取長安,咱們各處的兵力都難以抵擋。”
頓了頓,他環視四周,淡然道:“所以當下要確定戰略,是與尉遲恭以及潼關兵馬決一死戰,還是隻固守長安,拖延時間,等著水師自其後背攻陷函谷關,形成東西夾擊之態勢?”
眾人沉吟不語。
局勢並不複雜,潼關因為其背後有水師興風作浪、狂飆突進,後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斷絕,而一旦後路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