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聞言,看向房俊:“二郎怎麼說?”
房俊喝了口茶水,淡然道:“事先已經說好了,只要賠償到位,一切既往不咎。”
李孝恭頷首道:“二郎一言九鼎,這樣就好。”
他作為中間人,一手託兩家,既怕李神符這邊不能按時足額的湊夠賠償錢帛,又怕房俊收了錢翻臉不認賬,這兩日疑神疑鬼、寢食難安,現在一方交了錢,另一方也表態既往不咎,這件事就算是徹底完結,再有任何反覆也與他無關。
按道理,這等事應該讓雙方同事出具一份諒解書的,謹防雙方事後反口、糾纏不清,可這件事性質不同,只能言語諒解、不能見諸文書。
風險很大。
他又看向李道立,沉聲道:“雖然此事完結,你也付出了賠償得到二郎的諒解,但這件事是你有錯在先,賠償之外,你還要鄭重致歉,同時立誓再無此類事情發生。”
轉頭看著李神符:“並且請叔王作保。”
李道立如坐針氈,李神符面色凝重,他們兩個明白賠償是房俊與宗室之間的清算,而這個所謂的“鄭重道歉”則是陛下給予房俊的交待。
而這背後卻有著兩種完全不同的意義。
要麼,因為陛下自己本身就是宗室的一部分,對於大臣親屬被刺殺要給予額外的態度;要麼,陛下認為房俊更親近,需要宗室給予賠償之外的彌補。
兩種意義截然不同,卻可以彰顯出陛下的態度——但哪一種才是陛下的本意?
很難界定。
但無論哪一種,李神符、李道立都不能拒絕,一旦拒絕,那就是公然表達對陛下的不滿,將自己置於陛下的對立面。
有些事能做不能說,更不能公之於眾。
所以李道立與李神符對視一眼便即起身,對房俊一揖及地,語氣誠摯的表達了歉意,並且聲稱對自己的行為極為後悔,保證往後絕無此類事情發生。
李神符也沉聲表態:“這件事極為惡劣,他也得到了相應的懲罰,如若再犯,我親自提著他的項上人頭去房家謝罪。”
李孝恭微微點頭,看著房俊:“二郎可還滿意?”
房俊面色凝重,與李孝恭對視一眼,緩緩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我之所以索要如此鉅額之賠償非是我貪財,只不過是藉著懲罰兇手的機會向外界傳達我的意志,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底線,如此而已,郡王有可能誤解我了。”
李神符面色不動,心底卻忍不住狂喜:房俊此言的真正含義,是否意味著他不肯接受陛下的好意,君臣之間的關係並不如看上去那麼和睦?
李孝恭面沉似水,顯然也是這麼想:“二郎這番話,我會轉告陛下。”
李神符笑著喝了口茶水,打破沉默:“我看那些裝載錢帛的車輛離開碼頭,不知二郎將這些錢帛歸置在何處?如此龐大一筆錢帛,可得好生尋一個穩妥的地方才行。”
這麼多錢,就算想花一時半會兒也花不完,而且房家根本不缺錢,想要歸置一個穩妥的地方還真有點傷腦筋。
房俊笑道:“已經送人了。”
李神符的笑容僵住:“……”
送……送人?
八十萬貫,送人了?
李道立明顯不信,譏諷道:“二郎當真好大的手筆,卻不知何人與二郎有這樣的交情,該不會是送給陛下吧?”
這樣一筆鉅款如果送給陛下,估計再大的隔閡也能夠彌合了,居然向皇帝賄賂,這房二是個佞臣啊……
房俊瞅他一眼,喝了口茶水,淡然道:“送給魏王了。”
這下連李孝恭也吃了一驚:“魏王?”
“魏王殿下此番前往洛陽,山高路遠、行程艱難,抵達洛陽之後更是重任在肩、險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