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忠是帶過兵的,為將之才算不上,但好歹也讀過幾本兵書,歷過幾次戰陣,出兵之後深感這些烏合之眾戰力極其低下,曾經試圖予以操練,起碼要通各種陣法,即便不能衝鋒,總能夠守得住陣地吧?
訓練之時,倒也似模似樣。
然而此刻真刀真槍的兩軍對陣,敵軍騎兵呼嘯而來,以往所有訓練時候表現出來的成績盡皆隨風而散。
敵騎呼嘯而來,鐵騎踩踏大地發出震耳的轟鳴,連大地都在微微震顫,烏黑的身影陡然自遠處黑暗之中躍出,仿若地域魔神降臨人世,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氣劈天蓋地席捲而來。
整個文水武氏的陣地都亂了套,這些烏合之眾雖然進入關中以來一直未曾上陣,但這些時日東宮與關隴的數次大戰都有所耳聞,對於右屯衛具裝鐵騎之剽悍戰力如雷貫耳。
以往或許只是讚歎、驚詫,然而此刻當具裝鐵騎出現在眼前,所有的一切情緒都化作無盡的恐懼。
武元忠面色鐵青、目眥欲裂,連連呼叫著帶著自己的親兵迎了上去,試圖穩住陣腳,可以給兵卒們緩衝之機會,而後結成陣列,予以抵抗。只要陣地不失,後防已經向龍首原挺進的長孫嘉慶部救回立即予以支援,到時候兩軍聯合一處,除非右屯衛主力牽來,否則單憑面前這千餘具裝鐵騎,絕對沖不破數萬大軍的陣列。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
當他率領精銳的親兵迎上前去,直面奔騰呼嘯而來的具裝鐵騎,那股鋪天蓋地的威勢壓得他們根本喘不上氣,胯下戰馬更是腿骨戰戰,不停的刨著蹄子打著響鼻,試圖掙脫韁繩放足逃跑。
具裝鐵騎的缺點在於缺乏機動力,畢竟人馬俱甲帶來的負重實在太大,即便兵卒、戰馬皆是百裡挑一的精悍,卻依舊難以堅持長時間的衝鋒。
但是在衝鋒發起的一剎那,卻絕對不必輕騎兵來得遜色。
幾個呼吸之間,千餘具裝鐵騎組成的“鋒失陣”便呼嘯而來,直直的插入文水武氏陣列之中。
“轟!”
甚至連弓弩都來不及施射,兩軍便狠狠撞在一處,只是一個照面的接觸,無數文水武氏的騎兵慘嚎著倒飛出去,骨斷筋折,口吐鮮血。具裝鐵騎強大的衝擊力是其最大的優勢,甫一接陣,便讓缺乏重甲的敵軍吃了一個大虧。
前鋒的衝鋒之勢略微受挫,導致速度變慢,身後的袍澤當即越過前鋒,自其身後衝鋒而出,試圖給予敵軍再度衝擊。
然而未等後陣的具裝鐵騎衝上來,整個文水武氏的迎敵已經譁然一片,兵卒丟棄兵刃、革甲、輜重等一切能夠影響逃跑速度的東西,亡命向南,一路奔逃。
幾乎就在接陣的瞬間,兵敗如山倒。
武元忠兀自在亂軍中揮舞橫刀,大聲命令部隊向前,然而除去寥寥幾個親兵之外,沒人聽他的軍令。這些烏合之眾本就是為了武家的錢糧而來,誰有膽子跟兇名赫赫的具裝鐵騎正面硬撼?
就算想那麼幹,那也得能幹得過啊……
八千人潮水一般退卻,將卯足勁兒等著衝入敵陣大開殺戒的具裝鐵騎狠狠的閃了一下,頗有些有力沒處使用的鬱悶……
王方翼隨後趕到,見此情況,二話不說下達命令:“具裝鐵騎保持陣型,繼續向前壓,劉審禮率領輕騎兵沿著大明宮城牆向南前插,截斷敵軍退路,今日要將這支敵軍全殲在這裡!”
“喏!”
劉審禮得令,當即帶著兩千餘輕騎兵向外拉扯,脫離戰陣,而後沿著大明宮城牆一路向南追著潰軍的尾巴疾馳而去,務求在其與長孫嘉慶部匯合之前將之退路截斷。
武元忠率領親兵奮戰於亂軍之中,身邊袍澤越來越少,人馬俱甲的鐵騎越來越多,漸漸將他圍得密不透風,耳中慘呼不斷,一個接一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