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而已,您想攻打邏些城那就去打吧,大唐不能派兵參與吐蕃之內政,但肯定全力支援將軍……誰讓咱們是盟友呢?”論欽陵沉默不語。唐人會罔顧自己之策略、支援噶爾部落角逐贊普之位?這是絕無可能的,其中必然有不可測度之陰謀。但現在噶爾部落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唐軍援助之軍械輜重對他來說極為重要,沒有這些東西就不可能突破塞如貢敦、貢日貢讚的防線,而逗留此地拖延下去,結局只能是兵敗身死……唐人根本不給他做選擇的餘地,哪怕明知這是一杯鴆酒也得喝下去。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些許恐懼、煩躁,論欽陵擠出笑臉,讚歎道:“裴都護果然當世人傑,不僅文韜武略出類拔萃,便是胸襟也廣納四海,在下敬佩崇慕、自嘆弗如啊!既然裴都護支援,那在下就親率族中兒郎誓死南征、攻陷邏些!等到進駐紅宮之日,定與大唐結下兄弟之盟!”“好好好,”張大安撫掌大笑:“果然不愧是吐蕃年青一代第一名將,有膽色、有氣魄!”論欽陵也一臉笑容:“噶爾部落對大唐忠心耿耿、絕無貳心,當初長安兵變逆賊攻掠帝闕之時,噶爾部落亦曾派遣軍隊不遠數千裡奔赴馳援,協助大唐皇帝陛下平定叛亂。”張大安感慨道:“誰說不是呢?這世上可以滄海桑田、可以星移斗轉,所以一份堅定不移的忠誠就更為難得。”可以滄海桑田、可以星移斗轉,又何來堅守不易的忠誠?左右不過是利益驅使而已,就別在咱面前鼓吹什麼忠貞不二了……論欽陵看了對方一眼,心裡嘆氣。看來大唐對自己悍然攻擊塞如貢敦的行為極為不滿,已經徹底改變了扶持噶爾部落的策略,只是不知是放棄噶爾部落轉而扶持另外一個部族去爭奪贊普之位,還是乾脆以利益驅使更多吐蕃部族各自為戰,終究將吐蕃之一統徹底打碎,重歸以往混亂不堪、相互攻伐的愚昧時代…………不管怎麼說,在得知此番援助的軍械之中有兩百支火箭、兩百枚震天雷的時候,論欽陵還是很欣喜的。唐軍的火器早已證明不僅在野戰之時可以大規模的殺傷敵人,對於攻陷堅城更是威力無窮,諸多堅若磐石的城池在火器面前宛如泥胎陶塑一般不堪一擊。有了這些火器,最起碼擋在面前的塞如貢敦與貢日貢贊可一擊必勝……天亮之後,唐軍拔營啟程,幾十輛馬車緩緩向著當拉山進發,並且於下午抵達。論欽陵安排了兵卒清點物資予以接受,自己則拉著張大安好酒好肉予以招待。閒談之中他已經知道這人的身份,貞觀勳臣、隨同大唐軍神李靖平滅突厥的郯國公張公謹之三子,與越國公房俊乃莫逆之交,如今更得到裴行儉之信重……這樣一個年紀輕輕根基深厚之人,能力出眾謀略不俗,未來前程不可限量。自然要極力交好。張大安性格極好,除去剛見面的時候言語交鋒一番,其後便溫文爾雅、隨和風趣,且酒量極佳,等到夜半之時酒宴散去,三人皆酩酊大醉,各自回去營帳安歇。將近天明,張大安從床榻之上爬起喝了親兵熬煮的解救湯,出了營帳,在幾名吐蕃兵卒的引領之下鑽進了勃論贊刃的營帳…………天光大亮,連續多日的風雪終於停止,久違的太陽從橫亙東西的山脈上露出頭,照得皚皚白雪之上金光燦燦、耀目生花。然而高原苦寒,北方吹來的大風在雪原之上掠過帶起雪沫於天地之間恣意漫卷,寒冷徹骨。論欽陵裹著皮裘,策馬將張大安一路相送十餘里,直至一處山谷拐彎處才停下腳步,兩家下馬,四手相執、依依不捨:“在下身居高原苦寒之地,賢弟則遠在長安,可謂是天各一方、山高水長,此番一別,不知來日能否有再會之期,心中著實寂寥惶然。”“兄長乃當世人傑,豈能做這番小兒女之態?若這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終會再見。待到此間戰事完結,想必兄長已然成為吐蕃一方豪雄,到那時小弟必然前來,兄長也不能在此等風雪苦寒的野外弄一壺濁酒、一塊鹹肉便糊弄了我!”“哈哈,一言為定!”“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兄長止步,小弟告辭。”“山水萬里,還請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