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復闔目，揉了揉眉心。
他最不喜自以為是之人，平日裡怎麼傳揣度臆測他都行。目下他有了軟肋，自然不能再認人為所欲為。
下人房內，淼淼一件衣裳疊了遍，嘴角上翹的弧度怎麼都掩不住。
她要到京城去了，聽說京城熱鬧繁榮，能見到來自五湖四海的人物，更有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她捧著臉頰喜笑顏開，身子一歪倒進床褥裡，埋首在枕頭中笑出了聲，&ldo;我可以去京城啦!&rdo;
岑韻一進屋，便聽到她自言自語的這句話。先是愣了愣，想到王爺對她的各種特殊待遇，倒也覺得情理之中。&ldo;我就說呢，一個人在那傻樂什麼。&rdo;
岑韻走到一旁點燃油燈，看到她小臉笑意盈盈，不打自招：&ldo;王爺說要帶我回京城王府，岑韻姐姐，我就要走了!&rdo;
兩人好歹居住了二十天，全憑岑韻的照顧，淼淼才能在府上得心應手。她對岑韻多的是感激，如今要走了，很有幾分不捨。想到或許日後都不能相見，鼻頭一陣泛酸，喜悅中夾雜著不捨。
岑韻哎喲一聲，彈了彈她的腦門，&ldo;你還打算哭不成?我的小祖宗，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王爺肯讓你跟去，那必定是極重視你的，你可要爭點氣，不能再整日渾渾噩噩了!王府不比別院，規矩都比這兒多，去了那裡，凡事都得留多個心眼兒。&rdo;
言訖仔細一想，好像實在難為了她，便鬆口無可奈何道：&ldo;得了，你還是先討好王爺吧。&rdo;
淼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ldo;我會的。&rdo;
她還想說什麼，被岑韻下一句話打斷了，&ldo;還記得常找你麻煩的碧如嗎?她今兒個不知怎麼得罪了王爺，臉被毀了不說，還被滾水燙得渾身是傷。聽說是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屋裡，沒法見人呢。&rdo;
淼淼咦一聲，怎的跟她今天看見的不一樣?她只是打了那一巴掌，還不至於毀容吧……況且燙傷又是怎麼回事?
見她迷惑，岑韻料想與她無關，擺了擺手作罷：&ldo;大抵是哪句話惹得王爺不痛快了，她那人素來口無遮攔，闖禍是遲早的事。&rdo;
走到一半忍不住發出感慨：&ldo;不過王爺這回下手真是不輕……&rdo;
留下淼淼跌坐在床上，支著下巴苦思冥想。
後天就走了，趁著最後的機會，淼淼幾乎每天都會到湖心亭見衛泠。
衛泠倒沒覺得她煩，只是話越來越少。
今日淼淼將發生的事同他說了，氣鼓鼓地繪聲繪色，&ldo;我就沒見過這麼無理取鬧的人!&rdo;
說到後來碧如的下場，她嘆了口氣，&ldo;其實我並不想害她這麼慘的，可是王爺還是嚴懲了她。&rdo;
衛泠這回變成人身坐在樹下，他盤著一條腿姿態閒適，神情卻一點兒也不輕鬆。彷彿將淼淼的話咀嚼了千百遍，他才聽不出情緒道：&ldo;這麼說，他是特意為了你，才懲罰的那個丫鬟?&rdo;
淼淼偏頭眨了眨眼，&ldo;這麼一說，確實是的。&rdo;
衛泠緊盯著她，不知在思考何事。
過了許久才走到她跟前，攤開手心，手中靜靜躺著一塊白璧玉石。玉石中間被鑿空了，有一滴殷紅血液在中心流淌，艷冶詭異。
&ldo;這是什麼?&rdo;淼淼疑惑出聲。
衛泠將拇指大小的石頭系在她脖子上，&ldo;這是血石，你到京城之後，若想跟我說話，便握著這塊石頭叫我的名字，我能聽到。&rdo;
☆、第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