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地看到了一截熨帖的西褲越過牆角,她下意識握緊畫筆。
風很輕地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身形高大的男人被請到離她不到數米的洗水池邊。
他抬眼望過來。
昂貴的西服,沉靜的氣質。
臉卻是陌生的。
再見
出於禮貌, 那位男士與她搭了話。
他確實祖籍來自榕城,但並不是長居,因此在榕城的圈子裡央儀從未見過他。
她覺得自己有些過於疑神疑鬼了, 所以接下來的數天,即便院長辦公室仍舊拉著窗簾,仍舊能感受到來自不知哪兒的視線, 她只當是自己的錯覺。
這天回到家, 門口多了雙義大利手工皮鞋。
來拜訪央宗揚的客人裡偶爾也有穿著考究的,央儀沒太在意。
直入客廳,用於隔斷的書櫃後傳來兩道低緩的談話聲, 其中一道音色偏冷, 語速卻勻緩。
只是幾個字, 央儀便僵在原地。
視線被書櫃阻攔,但她不需要看, 就能想象到男人閒庭信步的樣子。他做什麼事都遊刃有餘, 更不用說只是坐在那閒談。
聊經濟聊政治聊文學甚至是聊些不怎麼正式的東西, 他都信手拈來。一邊話題緊扣不放, 一邊又分寸感很強,不讓旁人聽出他的態度來,就那麼不鹹不淡地說兩句, 好似解悶。
當然,和央宗揚聊的時候, 央儀從他萬年不變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認真。
她站在原地沒動。
即便這樣,也沒能漸弱她的存在感。
聽到關門聲卻不見動靜,李茹從廚房繞出來, 手裡端著果盤:“怎麼光愣著?”
央儀攥了下手包肩帶:“我好像有東西忘車裡了。”
“你今天出門又沒開車。”李茹瞪她,“魂不守舍的, 幹嘛呢!快點過來幫忙,把果盤端過去。”
“我有事!”央儀急匆匆往門外走。
“有事也待會兒!”李茹差點拎她的小耳朵,快走幾步在她耳邊說,“鶴鳴來了,你沒聽出來?”
央儀抿抿唇:“沒。”
李茹沒好氣道:“現在知道了吧?人家那麼忙都有空來看你。你呢,往外瞎跑什麼!”
要說之前還猜過他們吵了架,這會見央宗揚回來時同孟家二小子在一起,李茹又把猜測打消了。
應該就是有些爭吵,但人家知道主動上門道歉。
臺階給這麼足,不給點面子也不行。
李茹低聲說:“收收脾氣啊。真要有什麼,等人走了再說。”
果盤被塞到手裡,央儀很淡地哦了一聲。
她深吸一口氣,繞過書櫃。
與她所想一樣,央宗揚架著老花鏡坐在那張單人沙發上,而他對面,是孟鶴鳴。他沒有像往常那樣雙腿交疊,像在面對一位真正的長輩那樣,四平八穩的坐姿,手肘支膝蓋上,上身前傾,正在同她的父親講一幅書法字。
聽見聲音,兩人均是抬頭。
“回來了?”央宗揚扶了下老花鏡,“看看誰來了?”
他也望過來,只不過表情很淡,央儀看不懂。
臉色確實像是病後未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