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老太太又喘了一口氣,“好像好一點了,你乖乖去吃飯,有事我叫你。”
這個時候能吃得下飯,心不是一般的大。
央儀帶上門,特意留了條縫,搬著馬紮乾坐在門口。
天色一點點暗沉下來,灑在她身上的金黃被銀色月光替代,靜謐的一層,襯得沒有煙火氣的小院格外寂寥。
期間她也想過要不要出去求助村人,但又怕奶奶有什麼需要找不著她。等到月上樹梢,裡邊終於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這才輕手輕腳地起身。
小腿麻了,站起來時細細密密地疼。
她抻了下手臂,肩頸也跟著發出咯咯響聲。
確認奶奶睡著,她帶上堂屋的門,用手機的手電筒照著,往山腰上走。
來這裡兩次,晚上她只出過一次門。
那次還是生日前夕,路周騙她出來抓螢火蟲,走得不遠,才一兩百米。這次她要去的地方隱在山腰上,樹林鬱鬱蔥蔥,遮天蔽日地茂盛。
晚上視野不好,白日裡可以憑藉那座翹腳小樓辨別方向,到了晚上就像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花了遠多餘兩倍的時間,她才摸到山腰。
茂密的樹林後小樓的輪廓影影綽綽。
山風變涼了,古木矗立,那一道道黑漆漆的枝幹佇立眼前,安靜又沉寂。
小樓近在眼前。
隔著一扇木門,裡面爭執聲不斷。
瓷盆很重地砸在門板上,緊接著是桌腿劃過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音,中間夾雜她聽不懂的叫罵。
有女人從中拉架,與另兩道粗獷的嗓音不同。
再之後,又是摔桌子摔凳。
央儀自認來得不是時候。
但奶奶的情況,她又覺得自己沒法擅自做主。
猶豫間,屬於年輕男人的清澈嗓音緩緩響了起來,他說的同樣也是方言。
但央儀猜測是問對方摔夠了沒有。
因為在這之後,摔東西的聲音不見了。
緊接著又是重重一聲,比先前任何一下都重,嘭得一下砸在門板上,把緊閉的門板都砸得震顫數秒。
她嚇得啊了一聲倒退。
裡面靜了靜,緊接著腳步聲靠過來。
門吱呀開了,男生扶在門框邊長身直立。
他語氣瞬間柔軟下來,問:“你怎麼來了?”
央儀有點不知所措,指指裡面:“……不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的。”他表情比往日淡,這個時候更有他兄長的味道,眼神暗沉沉落下,“等我一下。”
想了想奶奶的事,央儀只好點頭:“……嗯。行。”
他回身進去,央儀也在敞開的門縫裡窺見了堂屋裡的場景。幾張木條凳被摔得稀巴爛,靠門這邊的磚塊上不知被什麼砸的,裂了塊口子。
兩男一女望過來,與她眼神短暫相接,女的看起來很利落,但在爭執的男性面前還是顯得氣勢不足,而那兩個男的,一個老實巴交地在那搓手,另一個則眼眸閃爍,泛著市儈的光。
想到奶奶說的這家的境況,央儀在心裡悄悄對上了號。她很快收回目光,聽到路周進去又說了幾句。
其中一個兇相的男人想要拉他胳膊,被他甩開,他又冷冰冰地說了句什麼,那個男人終於歇火。
不到一分鐘,路周拎了件外套出來,將門帶上,把堂屋裡的場景隔絕在他身後。
“什麼急事?”他問。
央儀抿了下唇:“你們這,有沒有醫生?”
他從衝鋒衣兜裡摸出一支手電,嗒一聲摁亮。
光線從她身上一晃而過。
好狼狽。
下半截褲腿都是泥,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