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已經站到了身後。
潮溼的褲腿上蓋著一塊白色毛巾, 他手邊還有條熨燙平整的西褲。是助理離開前,經他哥授意留下的。
他說:“這是孟總準備在這的衣服, 新的, 您可以穿。”
男生拿起那條黑色西褲, 向四周張望。
冷不防地, 與他哥的眼神對上。
他們倆眼型很像,都是狹長型。眼瞼微微下壓,便能感受到無聲的威壓。男人此刻眼睛裡很靜, 不經意地瞥過他,隨後徐徐下移, 落向被遺忘在扶手上靛青色手帕。
越是緩慢的動作越能給人以心理壓力。
路周想,一定是居高臨下的地位,給了他哥太多玩弄人心的手段。
很多時候只是一瞥, 他便感覺到危險將至。
“……怎麼了,哥?”他不由地吞嚥。
“手帕髒了。”孟鶴鳴提醒說。
他哥好像忽然忙完了手頭的事, 在他對面那張單人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優雅又鬆弛地將身體靠在椅背上。
只是目光,還牢牢地鎖在他身上。
“沒關係。”路周逐字逐句斟酌著開口,“髒了回去洗一下就好。我用了它很久,有感情的。”
“它”自然是指那塊手帕。
男人饒有興致,雙手交扣在腹前:“說來聽聽。”
“哥你應該不會想聽。”他說,“是雲州帶來的。”
“僅此一塊?”
“嗯,僅此一塊。絕版的。”
“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男人下了判斷。
路周卻不服:“特別在心裡。雲州的親——”親人兩字沒說出口,他想起不被允許與雲州那裡再產生聯絡,於是話鋒一轉,變成:“親愛的老鄉送我的。”
孟鶴鳴懶得拆穿這點拙劣的把戲,問他:“一直帶在身邊?”
有些弄不清他的意圖。
但路周還是說:“帶的。”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麼,眉眼間似乎失去了興致。
在他起身即將離開之前,路周腦子裡一根斷開的弦忽然連了起來。他哥何曾對他的事表現出過如此關心?他唯一關心的不過就是……
剛巧,這塊手帕曾在央儀那存放過幾日。
或許那幾日,他有見過。
因此覺得眼熟?
路周知道,自己並不是全然無害,偶爾也會鑽出惡劣的想法,尤其是在昨晚夜風和精神的雙重摺磨下。
他動了動唇:“也不是一直都帶。”
見對方腳步停頓。
他才繼續道:“在榕城遺失過一段時間……落在我很要好的朋友那。”
一塊普普通通的手帕而已。
都是靛青色,都是麻布材質,那又怎樣呢?
靛青色那麼常見。
至於麻布,這個材質的確不適合當手帕,也很少會有人這麼折磨自己的臉和手。那些擺在聚光燈下等待出售的手絹再廉價,不是絲綢,也該是柔軟的棉。
而不像這塊,它粗糲的紋路讓人討厭,像極了小時纏繞在他頸間的麻繩。它罕見得那麼特殊。
不過,那、又、怎、樣?
孟鶴鳴緩緩轉過臉,平靜的表情讓人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