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相視,心酸得直想落淚,忙低下頭去,慌亂的將斗篷替他繫好。我緩緩吸一口氣,忍下欲垂的眼淚,強擠出笑容,向他身後努了努嘴,道:“去吧,別讓人等久了。”
小順子已經牽了馬過來。他目光依戀定在我臉上,過了許久,才對一旁的覓蘭道:“照顧好她。”
覓蘭一福身肯然應他:“請王爺放心。”
我的髮鬢被徐徐的暖風吹亂,他輕輕將我兩鬢的亂髮別在耳後,“那我去了……等我回來。”說完翻身上馬。
望著阮暨岑漸行漸遠的背影,我忽然不忍再看,一直倔強著不肯墜下的淚眼猶如缺了口的堤岸如何也止不住。
福建——只是一個開始
阮暨岑只要與我趙家相之牽連,玄武帝終歸是放不寬心的。接踵而來的,只會是永不止境的外派……
玄武帝與阮暨岑並非親兄弟之事,玄武帝知道,身為蔚太后親子的阮暨岑又如何能不知。我不曉得當初玄武帝爭位是何其殘酷,但憑阮暨岑身為蔚太后親子卻也需得稱病以求自保,已方知其中艱苦。他一直韜光養晦、苦心經營,卻因我的介入而付之流水。如今即便再無異想,只怕也躲不開玄武帝的打壓……
何況……我猜不透他的心意。
我定定站在風中,眺眼望去只是空無一人。和暖的春風此時竟也有了低涼的刺骨,吹乾了臉頰上的淚跡,吹得雙眼瑟瑟發疼。
我抬頭望天,有鳥兒在天空展翅翱翔,“嗖”一聲很快飛走了。天空仍是瓦藍一片,似乎那鳥兒從不曾存在過。
已經……是時候了嗎?
嘴角蔓延出無聲的笑,與其成為他的負擔和牽絆,在愧疚和自責中度此一生。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許是被風侵了身子,一夜悶咳不斷,汗溼衣襟,獨自躺在床上終不成眠。
卷二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如歸去(二)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如歸去(二)
鋪開雪白的宣紙,我反覆思量,縱然有千言萬語竟不知該從何說起。手中緊握的筆管重若千金,我猶豫不決,終是執筆而書,寥寥數字便像是耗盡了我全部的心力:“今日我去,並非不念,只因念及太深。前塵往事,猶如血脈骨肉相牽相伴,此生已不可能再忘。芸兒別無他求,只望去後得休書一封,以結你我今生緣份。趙家與你再無姻親,方能寬皇上之心今生緣盡,只願來生再續勿念,芸兒留字”
我仔細看一遍,只覺得字字錐心。手一鬆,筆管滑落,在雪白的宣紙上留下一團烏黑痕跡,被墜落的眼淚一點點的化開。我提不起力氣再寫一次,折起,封好。
去意已決,覓蘭卻也是我一樁放不下的心事,昔日對她的承諾怕是不能兌現了。遂又提筆給爹爹與魏錦各書信一封,終狠下心去,毅然離開書房。
隨身攜帶的都是一些最必要的東西,一應的華貴首飾皆留下了。只是那一支羊脂白玉笛,我放入包袱,終於還是拿出來,輕輕放在床榻邊的小几上。於我,那是最珍貴的器物,留下來,也只做是一個他思及我時的念想吧。
翠兒離府後,我身邊最貼身的人也只有覓蘭。清晨便尋了藉口支了她去將軍府,阮暨岑素來不干涉我外出,此刻離去,也不會引人留心。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刻意繞道往後門去,低著頭,快步出了王府。方將硃紅大門掩好,肩上忽然被人輕拍一下,險些嚇得我魂不附體。轉首望去,卻是覓蘭擰著秀眉直直看我。
我下意識的摸一摸肩上的包袱,情知瞞不住她,澀然苦笑:“我要走了,爹爹額娘就託你照顧……”
“奴婢隨福晉去。”話尚未說得完,便被覓蘭生生打斷。
我搖頭,輕嘆一聲,道:“我亦不知該往何處去,又如何能帶了你隨我一同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