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悲憤難抑,淑妃,我究竟做了何事竟要遭受你如此迫害!愴然抬頭問道:“春香招了沒有?”
有腳步聲逼近,覓蘭忙抹了眼淚,低聲道:“王爺親自審的,春香出來已經被杖得不省人事,奴婢問不到話……”覓蘭話未說完,便見著阮暨岑大步而進,肩上,頭上覆了不少落雪。他緊緊瞧住我,眼中的柔情化作不見底的深潭。覓蘭朝著他福了身子,低頭靜靜退出門去。
我默默看著他,心中苦澀,他曾這樣滿懷欣喜的期待著我們的孩子。心底忽然一痛,似被什麼尖利的物器猛的一紮,低頭再不看他。他趕緊走了幾步在我床邊坐下,一把將我攬入懷中,“我多怕你就這麼一直睡著不肯醒過來。”
我把頭深深埋在他的懷中,悲傷似從心中溢到喉頭,慢慢道:“一直睡著倒也不覺得苦了。”
他聞言有一瞬間的遲疑,面上閃過一絲傷痛,“芸兒,是我不好……”他手上的力道隱隱加重了幾分,好像怕我隨時會消失離去。
眼淚無聲無息滑落,便是不刻意去想,心中悲憤卻再難以抑制。話雖說得輕柔,骨子裡卻透著絲絲恨意,“我已儘量遠離宮闈,卻總是避之不及。她們爭豔奪寵各憑本事,為何卻要牽連無辜?難道生命真輕賤有如螻蟻,任憑她們踐踏!孩子何辜?他在我的腹中不過四月而已!”
他默默替我拭去面上的淚痕,那樣痴惘的眼神,透著深刻入骨的哀痛與憐惜。似過了萬年般長久,他終是嘆息道:“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憤恨道:“便是再有孩子,今日喪子之痛就能撫平麼?就任由蛇蠍毒婦逍遙法外,盡享富貴榮華麼?”他身子微微一震,眼中閃動著複雜難言的痛苦。
眼淚似止不住般,泊泊往下落,阮暨岑手指方一替我擦過,便又潤溼了臉頰。他終究無語,只輕輕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前,再不拭我的眼淚,任由它溼了衣裳。他的手溫柔在我背上撫著,掌心的溫暖隔著我身上單薄的寢衣透過來,隱約覺得他的無奈和悲哀與我相比更加沉重。我在他懷中依了半晌,眼淚才漸漸緩了下來。
他扶正我的身子,迷惘的眼神深遠悠長,勸慰我道:“你如今最緊要的事情是養好身子。”然後喚了覓蘭與翠兒進來,吩咐她們準備了羹膳。覓蘭心細,已經將羹涼得入口溫度適宜,阮暨岑卻仍不放心,舀了一勺試了半口才餵我吃。我本不想吃,但見他認真的神情卻又不想他再為我擔心,不過幾日光景,他竟似老了許多。當著覓蘭與翠兒的面我也禁不住有些臊,只是多日未進食,身子猶是軟,便也乖乖任他餵了大半盅。他見我多吃了幾口,面上有難掩的歡喜,溫柔道:“好好休息一會,我看著你睡熟了再走。”
心底有隱隱的疼,卻也只強撐了一抹笑,道:“才吃了大飽,哪裡睡得著呢?”
阮暨岑替我攏了攏鬢邊的碎髮,“我在你身邊陪著。”覓蘭翠兒彼此對視了一眼,收了餘下的羹膳悄悄退了出去。
我靠在他懷中,亦不知道事情如何了結,終究覺得不安心,半晌方道:“我爹爹、額娘有沒有被牽連?”
他道:“他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叫小順子去傳了話,他們本想立即過來,你身子還很虛弱,我便讓他們晚兩日再來看你。”
我點點頭,家中無恙,懸著的心也放下許多,頓時只覺得精疲力竭,默默在他懷中再不言語。
阮暨岑日日在我身邊陪著,總要被我下了逐客令才滿眼眷念不捨的回去福澤閣。我也刻意強打起精神與他說笑,但他方一離開面上的笑容卻顯得苦不堪言,殿內只餘下死寂的沉靜。覓蘭與翠兒說話動作也總是小心翼翼,望月軒裡再沒有人敢提起與“女”、“子”有關的詞彙,只怕勾起我失子的情思。
覓蘭曾再三勸我,“福晉這樣傷心對自己身子總是無益,奴婢見您夜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