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突圍之時,天色未亮,日軍根本搞不清他們真正的突圍方向,倒是未曾發生慘烈的戰鬥。
只是這支殘餘部隊雖然突圍成功,所有人心中卻沒有一絲喜色。
來的時候隊伍浩大,旌旗招展,宛如長龍,都是精氣神十足一心著想一雪前恥的東北兒郎,而現在這四百多人的隊伍卻更像是一支游擊隊了。
沒有人知道軍長吳克用是怎麼想的,可是絕大多數人還是感覺到了疲憊與失落。
在那沉默的行軍之中,天色漸漸放亮,而就在他們又行進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就感覺到了更大的失落,因為他們看到了公路之上有著一眼望不到邊的的部隊。
若說兵強馬壯,咱們的隊伍勢力壯,誰看了都會精氣神為之一振,可是現在他們看到的卻是一支撤退之兵,或者準確的說就是一支潰兵,從天的這頭一直通向天的那頭的潰兵。
前頭說過,一個有著汽車摩托車這樣的運兵工具的機械化師,一天一宿都過不完。
那麼,淞滬戰場上的幾十萬部隊即使有了67軍在松江三天的阻擊想撤退乾淨,哪有那麼容易?
命運彷彿跟六十七軍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他們為了保護身後的這些潰軍,付出了幾近全軍覆沒的代價,可最終他們卻也加入到了這些潰軍之中。
而此時就在商震他們這夥人中,有人便感覺到了這種悲哀,那個人是楚天。
“歷史給咱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到底是個秀才,楚天一說話就與眾不同。
此時商震他們跟隨著吳克用還沒有走入那公路上的無盡的潰兵之中,所以楚天的話別人聽得很清楚,儘管他的聲音不大。
只是商震他們這些人已經習慣了楚天這種感慨,所以沒有人接話。
“咱們拼著命的阻擊日軍就是為了保護這條公路上的潰兵,可是現在咱們又加入了這支潰兵當中,真是莫大的諷刺!”楚天接著這麼說。
楚天這回真的說對了。
保護者為被保護者提供了保護,最後保護者又加入了被保護者的行列,這豈不是一種諷刺嗎?
楚天自認為自己說的是實話,可是他卻忽視了一條,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明白,說實話總是讓人感覺扎心的。
此時他在六十七軍的隊伍中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便已經等同於傷口上撒鹽了。
如果他是一個級別夠高的軍官也就罷了,可以理解為自嘲,可是他也只是普通一兵。
那麼,就他這種行為說好聽了,叫文人氣質,說不好聽的那就是書呆子,心有所感,必然發出,卻全然不顧身旁的語境。
所以楚天這句話一出口,六十七軍的官兵便全都看向了他,這話著實在眾人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你瞎白唬個屁!你懂個屁!”王老帽一見情形不好急忙說道。
要說王老帽話說的很粗,可是王老帽情商夠用,他這話絕對是為了楚天好,可是偏偏楚天那文人氣質上來了還不領情。
“我說的不對嗎?”楚天反問。
而這回沒等王老帽再說,商震卻已經直接駁斥道:“你說的當然不對!”
“哪裡不對?”楚天追問。
“你有什麼理由說人家是潰兵?
是的,咱們六十七軍傷亡很重。
咱們成為潰兵,是因為咱們真正與日本鬼子打了,可是你怎麼知道人家那些人成了潰兵就沒有和日本鬼子真打?”商震大聲說道。
商震也是急了,他也沒有想到楚天竟說出這種直扎人心的實話來。
其實,從楚天的角度來講,他那話說的並沒有毛病,可是商震卻是從另外的角度對楚天進行了反駁。
楚天嘎巴下嘴不吭聲了。
既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