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後艙傳出菊兒的聲音道:“問話是你爺爺的事,菊兒不管,那人要是不說就拿刷子刷他筋骨和腳心,包管他會說話。”
狄老者大笑道:“好,好!虧這刁丫頭想出了這刁辦法。小子,我看你從實招認了罷,省得呵瘁起來,不大好受哩。”
甘平群劍眉一剔,昂然道:“你要小可招認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
“甘平群。”
他說出這三個字,俊目也向上座掃了一下,發現銀袍總巡察的面幕輕輕向外—揚,上軀也微微向前一傾。
狄老者怔了一怔,又沉聲輕喝道:“你不是甘寧?”
甘平群朗笑道:“甘寧就是甘平群,甘平群也就是甘寧。”
狄老者臉色一沉,一對凌厲的目光直瞪在甘平群臉上,輕輕點頭道:“確有幾分臭硬的脾氣,象那……臭尿缸裡出來的。”
甘平群怒道:“尊駕說話莊重些。”
狄老者冷笑道:“王爺正要把你打下畜生道,你膽敢強項,老爺子就先收拾你。”
甘平群心頭微震,抗聲道:“我犯了那一條?”
狄老者喝道:“是我問你!還有那女的在那裡?”
甘平群聽了對方這話,知道翟妮寧投有被這隊船陣截上,略感安心,淡淡一笑道:“海闊縱魚躍,天高任鳥飛,我知道她在那裡?”
“你敢說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用不著什麼敢不敢,我若隨意騙你一個方向去兜捕,你能抽得著麼?”
“嘿嘿,好一個利嘴的小奸細,李管事給他掌嘴。”
“你敢!”甘平群一聲暴喝,驚得剛要走到身前的李管事後撤一步。
丁老者急搖手製止李管事上前,從容道:“狄老請別性急,慢慢問他就是,把他急得跳回海去,又要大費手腳。”
甘平群暗道:“我為什麼要急著跳海?正要和你們拖延時間,好讓翟姐姐更遠,更完全的地方。”
卻聽閏菊兒在艙裡叫道:“狄爺爺,方才菊兒說什麼來著?他不肯說出那女子的去向,就拿刷子來刷呀,為什麼開口就喊打哩?”
狄老者在自己腦瓜子上拍了一掌,苦笑道:“真是老糊塗,快準備刷子。”
甘平群昂然道:“你最好準備刀子。”
“不!”狄老者原是面寒如鐵,經他一說,竟然拈髯微笑道:“本座就是準備刷子,你小子若想往海里跳,就一帆風順送你一掌。”
甘平群冷哼一聲,暗運奇功,將肌絡顛倒,心忖:“由得你們刷,也不會刷到我的癢處。”
這時,默不作聲的銀袍巡察目光中忽現驚奇之色,徐徐道:“狄兄不必費事了,這小夥子連尤成理的‘倒經換脈’法都已學會,休說用刷子來刷,縱是用刀子來割,他也不會不在乎。”
甘平群見對方只見他運功,便可指出名目和功用,也學十分驚訝,但他更覺得奇怪的是,銀袍總巡察不過是轉輪王手下一員大將,就具有這等眼力,轉輪王當時為什麼就看不出自己身具一甲子的功力?
他猛想到也許轉輪王早就看出有異,卻為了某一種原因,表面上是送他往浮沙島學藝,實際上則是將他與人隔絕軟禁起來,以待查明真象,不料尤成理早就傳了他三十六種絕藝,以致他能夠自動打破生死玄關,陶總管不明方子的意思,反而假戲真做,傳授水藝大全,促成這次脫逃的機會。若果這個推論成立,那轉輪王豈不是陰險絕倫?若果這推論不成立,那轉輪王為何恨他人骨,要把他打進畜生道?
他還在思索這裡面的道理,銀袍總巡察已用極溫和的聲音問道:“甘平群,和你一起在浮沙島那少女的去向,你真的不知道?”
甘平群搖搖頭道:“確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