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百里婧才來得及好好觀察大帳內的陳設,桌案、暖炕、皮毛的毯子……每一樣都是必要的東西,沒有多餘的擺設,說明主人並不崇尚奢華。
但是看耶律綦剛才所有的表現,這個男人心狠手辣且善於周全,聽劉軍師說這次突厥南下是集結了南北部落的精兵,南北汗親自出徵,由南突厥可汗的弟弟耶律綦為先鋒元帥,才會使大興遭受從未有過的慘敗,連下大西北好幾座城池。
然而,從剛才祭臺上的情形來看,突厥南北可汗分明不和,北汗當著那麼多將士的面調侃著南汗的不是,且不允許耶律綦充當和事老,分明積怨已久……
百里婧焦急地等待著,她的清白如果要毀在突厥蠻子的手裡,也決不能白白地毀了,到時候,她一定要親手斬下他的頭顱,在此之前,她得找到機會去救赫!
“元帥。”
帳外忽然傳來齊聲問候。接著帳簾掀起,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突厥元帥耶律綦走了進來,他在一旁的金盤裡洗了手,鷹眸掃過坐在暖炕上的百里婧,問道:“三個女人裡面,你最鎮定自若,一點都不害怕也不反抗,你是麻木了,還是想對我暗下毒手?”
百里婧沒想到他把她們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她笑起來:“難為元帥還有功夫盯著我們這些卑微的弱者。”
耶律綦擦淨了手,朝她走過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良久,彎下腰,抬起她的下巴道:“只怪你太過漂亮,我想移開眼睛都不能。”
百里婧保持著仰望的屈辱姿勢沒動,勾起唇角冷笑道:“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元帥。”
“問吧。我比較喜歡你情我願,而不是硬來。”耶律綦風度良好,鬆了手,靠在高案前望著她。
聽到他後面這句話,百里婧幾乎笑得前仰後合,在耶律綦漸漸眯起的眼睛裡,她一字一句問道:“元帥以為突厥南下攻打東興,憑什麼能贏?”
耶律綦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傲慢道:“自然是憑藉我突厥部族的齊心合力,突厥勇士的一往無前!我突厥鐵騎踏過的地方,誓必成為突厥的繁衍之地!”
百里婧又問:“那麼,元帥以為如何才能讓東興的百姓臣服?”不等他回答,百里婧接著道:“是讓他們屈服在突厥人的屠殺之中,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兄弟被斬下首級,看著自己的妻女淪為突厥人的玩物,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之後他們口中還稱著萬歲,對突厥可汗、元帥、所有貴族真心臣服,甘願做突厥千秋萬代的奴隸和臣民,是這樣麼?!”
她越說越大聲,到最後變成了質問。
耶律綦沉聲道:“你想說什麼?”
“呵呵,我想說,如果這就是元帥想要的結果,那麼,整個突厥部族都是目光短淺的廢物!”百里婧嘲笑道。
耶律綦怒瞪著她:“你好大的膽子!”
百里婧毫無懼色地看著他:“得人心者得天下,我死不足惜,元帥一隻手就能掐死我!我只是不甘心,我的兄弟姐妹死在禽獸一樣的蠻子手裡,你們只顧著燒殺搶掠,從未想過長遠的安寧,你們的部族永遠也只能野蠻無知。”
自始至終,耶律綦怒目而視的鷹眸中含著一種期望,隨後是越來越濃的失望,他沒有掐死百里婧,而是轉過身,拎起金壺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
“哈哈哈,得人心者得天下……我一直想著中原人的這句話,也一直教導我的將士們不要踐踏東興人的家園。如果我們想要在一個地方長治久安地生存下去,唯有與他們和平共處。可是,和平共處需要時間,我的部將也需要時間,他們在大漠上野蠻慣了,燒殺搶掠本就平常,讓他們突然斯文起來對東興人呵護有加,那是不可能的。但時間一長,他們肯定會好起來。”耶律綦以一種訴說理想般的口吻說道,唇邊甚至染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