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於窄巷中穿行。地上仍有積雪與雹子,左右兩面牆壁上濺著鮮血,二人耳邊不住傳來淅淅咕咕的聲響,似乎是暗渠水溝裡有水流動。
四周商鋪要麼門戶大開,空無一人,要麼門庭緊閉,任是外面出什麼響動也死死抵著門,不肯來開。宦娘走的近了,便聽得自那成衣鋪子裡傳出一陣哭喊爭吵之聲,不由得心上微凜,連忙加快腳步。
她到了那門口一看,卻見屠夫正拿著口袋,瘋狂地將屋內的吃食、衣物往口袋裡裝。秦鳳娘被他推到在地後,並不甘心,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掙扎著起身再與他糾纏。秦鳳孃的女兒拉著弟弟,神情悽然,躲在角落。而鋪子裡的家僕也都早被屠夫用化出的繩子捆了個嚴實,不能動彈。
按理說來,異能者尋找物資時,遇著屋子裡有人的情況,應當與屋內主人好言協商。但是在當下這個世道,一捧大米,一口清水,那都是比萬兩黃金還要貴重的東西,誰肯讓你拿走?到了最後,異能者統統都是強徵,上邊也對此默許。
屠夫拽著口袋,抬手化出粗厚繩索,牢牢將罵個不休的秦鳳娘捆住,又操縱著繩子堵住她的口,隨即邊往裡屋走,邊道:“我乃奉令徵尋衣食物資,爾等要是還敢阻攔,口出穢語,別怪老子不客氣!”
秦鳳娘雖被捆住,卻仍像蟲子一般掙扎著起身,口中道:“天家該給我們發物資才是,哪裡還有從我們這裡拿東西的道理?便是拿,也要由我們定,你怎麼能全拿!全拿!這不是把我們一家往死路上逼嗎?”
她罵著罵著,心中酸澀,不由得大哭起來。旁邊的子女看著,心裡也十分難受,連忙抽泣著圍到寡母身邊,為她解開繩索,隨即相抱而哭。
鳳大娘是個性情堅韌的人,只是時已至此,便連她也沒了主意。總覺得過自己的小日子便是,可是*去了便是天災,天災來了帶著*,總不得安寧。此時這一哭,哭的分明是幾十年的怨懟之思。
“確實不該全拿。”
母子正慟哭著,忽見眼前一暗,似是有人遮住了門外的光。幾人抬頭看去,不禁微微一怔。
那人身量極高,容貌俊秀,宛若謫仙。他以白玉寶簪束髮,腰繫獸形玉璜,配著樣式格外普通的劍器,一襲黑色緞袍鬆垮垮地穿在身上,看上去分外放浪不羈。
這樣的人,如何會出現在這裡?秦鳳娘自詡也是見過不少貴人的人,可眼前這男子卻令她心生被壓迫之感,幾乎喘不過來氣來。
“你們是成衣鋪子,我們便多取些衣物帶走,老闆娘覺得如何?至於吃食,我們便少帶些。”他緩緩說著,踏入屋子裡來,並不看向秦鳳娘母子,而是細細打量著那些擺放在桌子上,仍未繡完的繡品及衣物。鳳大娘的這間鋪子,也賣些零散的首飾釵環——從前也是不賣的,後來有了心靈手巧,對制釵上手極快的沈宦娘,鳳大娘便打起了兼賣首飾的主意。
鳳大娘一眼看出眼前這人定是身份不同尋常,立時眼神發亮,止住哭泣,起身殷勤道:“好,好,貴人說的極為在理。衣物我們不缺,您看上哪件兒,儘管帶走。我們雖是小鋪子,可也有不少貴人在我們這兒製衣,那繡品都十分精良靈巧。”
眼看著徐平不住把玩著那些首飾,鳳大娘猜他喜歡這些,連忙道:“貴人是不是想要些首飾好送給別的小娘子?這些釵環,俱是獨一無二的樣式,以後……以後怕也沒人能做得出來……”
她想起宦娘來,不禁心上一黯。她與沈晚相依為命,也不知如今境況如何……正這般想著,她忽地聽得兒女雀躍道:“宦娘!宦娘還活著!”
宦娘常來鋪子裡做活兒,與鳳大娘的大女兒代玉兒極為要好,時不時還會帶著鳳大娘的心尖尖小兒子代琅玩兒。二人見宦娘仍活著,均真情流露,欣慰不已。
徐平淡淡地掃了眼宦娘,隨即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