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平之心,加以煽動,一齊推翻石赦,將宮中貴人或是虐殺,或是淫擄,據聞便連太后皇后都被他的手下人統統殺死。石赦早就有奔逃的念頭,一見勢頭不對,便打扮成平民模樣,在侍衛護佑下逃離京都,前往封地。石碧亦早早得了訊息,得以率著下屬逃亡。
沒有能殺了石赦和石碧,對於賈念學而言,實乃大憾。然而還有一件事,他萬萬沒有料到,不但是他,便是其餘人也不曾想過,那以賢德出名的燕王身邊竟然集聚了那麼多的異能者!燕王的居所距離異能者居住的區域頗遠,並未受到魏振江那陣法的影響。平日裡燕王身邊的能人志士都隱藏著實力,蟄伏於暗處,待變亂之時異軍突起,從平民派手下救出了不少可憐人。
宦娘當時被賈念學所擒,而救下她的人,正是鄭甲及李績。賈念學原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控,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燕王軍,當下也無心顧及宦娘。
坐在李績的身後,隨著身下駿馬一起一落,宦娘終是無法自控地回頭看去。火舌依舊瘋狂地肆虐著,徐平的居所幾乎已經看不出完整的形狀,被熊熊大火吞噬了個一乾二淨。然而,大火雖然能將一切有形之物化為灰燼,可卻燒不去她心中那段骯髒而又屈辱的記憶。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到底是受了徐平的影響。從前在乎的許多事情,如今也變得並不重要了。從前尚還有餘力操心些別的事情,然而如今,她只盼著自己與孃親衣食無憂。燕王也好,石碧也罷,賈念學也可以,誰是天下之主都無妨,她只望能在這動亂災年裡,求得一隅安身。
在南陀苑裡,她四處尋找,終於在佛像之後找到了自己的孃親。沈晚已然慌亂得不成樣子,她在屋子裡喊了許多聲,沈晚都不敢應答,直到她繞到佛像後邊後,她孃親才泣涕漣漣地握住她的手腕。
在孃親面前,宦娘不敢顯露一絲惶急。她佯作鎮定,拉了孃親就往外走,往等在門口的李績處跑去。沈晚一直哭著,口中含混地說著些什麼,宦娘也無暇分神去聽,只是一味地往門口走去。
四下灰暗,她忽覺腳步踉蹌,似是被什麼物件絆住了似的,低頭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躺倒在院中的人,正是覃婆!彎腰一探,她早已沒了呼吸!
宦娘這才知道沈晚在說些什麼。卻原來身屬石碧名下的姚鈺出去執勤,屋中獨留她與覃婆兩人。覃婆忽地說要出去看看,且還面色平靜地對她交待了些事情,讓她一會兒不管聽到什麼響動都不要出來,隨即便去了院子裡去。如今看來,卻是她早已預見到了自己的死亡。
宦娘跪倒在地,向著覃婆的屍身鄭重地磕了個頭,隨著抿著唇,拉著沈晚離去。
隨著李績等人逃離宮城時,宦娘回頭,向著城門上懸掛的屍體看去。
賈念學手下的人倒是行事利落,已經掛了許多屍體上去。似是生怕看的人不知被懸掛的人是誰似的,那些人各個赤露著上身,胸腹上被用匕首刺著血字,一一寫著各自的出身。
距離愈來愈遠,宦娘只一眼看見了徐平。他的身上寫著的是“羽林衛副統領徐平”八個大字,再觀那身形與傷處,果然是徐平無誤。
他死了啊。
哪怕生前有著俊美容貌,顯赫出身,死後也只能被扒去外衣,赤露著身子懸掛在這城門之上,任來往之人或叫好,或慨嘆。
宦娘決絕地收回了目光。
從此將永遠都是深重夜色,再也不會有人勾勾手指,令紅日懸空。
宦娘自噩夢中驚醒之後,再難生出睡意,便緩緩披衣起身,為自己到杯水喝。她儘量放輕腳步,生怕驚擾到與自己同住一屋的孃親沈晚。
那一日,她們母女隨燕王逃離京城。燕王一行日夜兼程,最終抵達了燕地,也就是燕王的大本營。他素有賢名,在當地頗有人望,深受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