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張口咬住了他的雙腿。利齒齧入血肉,更狠狠將腿骨鉗住。血氣入口,妖魔愈發瘋狂,竟左右搖擺了起來。利齒下扯,趾爪上挑,那相爭的力道幾乎要將他撕裂。嘶吼聲中,他聽見自己的腿骨斷裂開來。他低頭,就見自己的膝蓋之下已空無一物——
他的身子猛地一震,眼前陡然漆黑,狂亂的心跳在黑暗中清晰可聞……
夢……麼?
他喘著氣,抬手撫去額上的冷汗,慢慢坐起了身來。隨他舉動,毯子輕輕滑下,寒冷瞬間將他包圍,讓他不由自主地發抖。他花了些功夫定下心來,睡意,卻已一掃而空。他披衣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此時已近四更,外頭皎月朗朗,萬籟俱寂。他漫無目的地走了幾步,便見不遠處的空地上燃著營火,正有人守夜。他一眼認出那守夜之人,含笑走了上去。
“流徵師兄。”穆羽走到營火旁,輕輕招呼了一聲。
流徵早已察覺有人來,見是穆羽,他微微頷首,算作回應。穆羽在他身旁坐下,也未再說話,只是默默烤著火。
片刻沉默之後,倒是流徵先開了口,道:“你身子虛弱,多睡會兒才是。”
穆羽聞言,低頭淺笑,道:“是啊。只是睡不著。還請師兄開副安神的方子給我吧。”
流徵一聽,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紙包來,遞給他道:“和水服食,一日三次。”
穆羽一怔,旋即笑出聲來:“還有這樣的啊……”
見穆羽遲遲沒有接藥,流徵的眉峰微微一斂,道:“要或不要,直說一句。我沒空陪你打啞謎。”
穆羽的笑容漸黯,他低下頭去,悵然嘆道:“師兄,我是不是挺惹人煩的?”
“嗯。”流徵應了一句,又將紙包收了回去。
穆羽聽得這個回答,苦笑著又嘆一聲。他低了頭,輕聲道:“她也一定這麼想罷……”
“你若是指曲姑娘的事,問孟角師兄就是。”流徵道。
穆羽笑了笑,道:“我知道孟角師兄對她說了什麼,但她不提,我如何去問?何況,也未必是因孟角師兄,她才……”
穆羽說著說著,又自己停了下來。他側頭看了看流徵,道:“我說這些,師兄不會覺得煩吧?”
“你要說就說,問我做甚。”流徵答畢,自顧自料理起火堆來。
得他這句話,穆羽反倒放了心,權作是自言自語了。他放緩了語速,低低訴道:“其實我找她報恩的時候,她就說過不需要。要我的餘生相伴,只是她隨口玩笑而已。但這種事,如何能拿來開玩笑啊。為此一諾,我放下了一切,甚至欺瞞師門……她還說,是因為不喜歡我的長相……”他說到這裡,伸手扶上了額頭,掩去自己滿目的戚然,“我承認,硬要留下報恩,大半是因為賭氣。但相處之後,我覺得,她不要我的餘生,只是怕耽誤了我。如此一來,我便更不能辜負她……可原來,這都是我自以為是……”
流徵皺了皺眉頭,道:“如何就‘自以為是’了?”
穆羽苦笑著,道:“我自以為留在她身邊,多少也有護衛照顧之用。但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照顧我。為我造屋舍,找食物,甚至還傳了我一套養息的心法……而我,口口聲聲說要報恩,什麼也沒做不說,還差點害死了她。她救我於危難,而在她危難之時,我卻連阻止同門都做不到……她說得對,我的餘生,還不如一瓶子仙泉水有用。”
這番話下來,連流徵也無話可說了。
穆羽愈發壓低了頭,聲音亦更低弱,“她一定已經忍耐了很久。是我太自以為是,非要到她忍無可忍,才能明白她的心情。可即便她已忍無可忍,卻還在為我著想。她說要我為她遠行,畫下名山大川給她,其實是怕我難過,故意寬慰我而已……如此用心,我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