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北川寺頭也不回,半截臉沉入圍巾中,將北川家也遠遠地拋在身後。
……
從新幹線到巖手縣盛岡,再從盛岡到八山市,這期間花了北川寺將近四個小時。
從出發的四點鐘到現在,時間已經來到晚上八點半。
路燈早在六點半的時候就已經亮起,天色已暗下許久。
北川寺還急著找自己訂下房間旅館,但卻遇到一件麻煩的事情。
「你們來八山市尋親?但是親戚給的地址是錯的?手機也沒電,找不到值班小警署?」
北川寺緊緊地皺著眉毛,看向面前一大一小的人影。
那是看上去手掌厚實,一臉鄉下人相的中年婦女與一個白白淨淨,臉色粉嫩的七八歲小女孩兒。
女孩兒像是被自己的母親帶在外面走了許久,白皙粉嫩的雙頰浮現出淡淡的紅痕。
事實上住在日本鄉村的樸實農民一下子來到大城市找不到方向也是真實存在的,但這大晚上帶著女兒迷路,也實在太不靠譜了。
北川寺看了眼手錶。
現在的時間是八點四十六分,送走這對母女大概的時間應該要弄到九點。
他眉頭皺起又鬆開,最後又看見小女孩兒拖著鼻涕凍得瑟瑟發抖的模樣,他只是搖頭:
「走吧,不過我不一定帶你們走對地方。畢竟我也是剛來八山市的旅客。」
「非常感謝!非常感謝!」農民一般的女性連連對北川寺鞠躬,對他幫忙的義舉表示感謝。
北川寺卻擺擺手。
他再次看了一眼小女孩兒。
但這個小女孩兒非但不怕生,反而還衝著北川寺露出純真無邪的可愛笑容。
在這種笑容之下,北川寺臉上的表情也軟化許多。
冬季的夜晚中,有這麼一張笑臉總歸是暖心的。
「跟我來吧。」北川寺將手機取出來,調出谷歌地圖,看了眼自己幾個人大概的方位。
從這裡到最近的警署還是要一點時間的,他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兩個人跟上自己。
八山市的夜晚不同於東京,它少了一份城市的悸動感,多了一份寧靜。
在這惶惶冬夜中,寒氣擦著北川寺的頭皮,呼嘯而過。
夜晚壓下,寧靜化作死寂,北川寺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他就這樣向前走,不時回答著身後中年婦女的問題。
中年婦女問的問題大部分都是瑣碎的問題,比方問北川寺怎麼一個人來巖手縣,又比方說嘮叨兩句身邊的小女孩兒。
從她們的口中,北川寺也得知了她們的姓名與來巖手縣的目的。
「也就是說西九條阿姨是帶著可憐來見她的生父的?」北川寺略感詫異地問道。
中年婦女名叫西九條美香,前些年與西九條可憐的生父離婚,獨自帶著一個小女生在鄉下生活。
本來雙方其實在法庭上已經協商好,西九條可憐的生父應當出一部分西九條可憐的撫養費。
但最近那個男人卻已經三個月沒有打錢過來,西九條美香又是個鄉下人,肩負不起西九條可憐的學費,只能帶著女兒,硬著頭皮來到八山市。
可是那個男人從一開始給的地址就是錯的,這就導致西九條美香迷路,到後面遇上北川寺,請求他幫忙。
原來是這樣。
北川寺止不住地搖頭。
夜晚的風更冷了。
天氣似乎在惡化,連帶著街道兩邊路燈的燈光都搖搖欲墜。
北川寺裹緊圍巾,又聽見後面的西九條美香問道:
「北川君又是為什麼一個人來八山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