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行路無阻而已,又何時能得這般的禮遇。
韓心潔雖然心裡驚異,但卻還不至於忘記禮數,因此也是微微還禮。誰想她剛一蹲下,那公人卻是連忙閃開,便是其他幾人也是開口道:“使不得,使不得。小人們如何敢承韓小姐的大禮,韓小姐這般客氣可不是折煞我們這些人麼。”
韓心潔見著如此,心裡更是奇怪,但卻是也直起了身子,輕聲道:“三娘多謝幾位公人大哥的一片好心。”韓心潔話音略微一停,臉上忍不住浮現一抹苦笑——她這會兒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了,最後只得撇了這些客套話題,直接道:“那待會還煩請幾位大哥遣我那隨身的丫頭進來知會我一聲,三娘這邊先進去了。”
那為首的公人卻是又行了一禮,這才開腔道:“原也是應該如此。韓小姐便請進去稍稍歇息,待會我等自當來請小姐上車。”
韓心潔點點頭,算是謝過,這才轉身進了大堂。待韓心潔走開,那些公人自是各自歸位。這時卻是有把不住門的人開腔了:“哥幾個,不是說這位韓小姐是咱們譚大人天定的夫人麼?怎麼這一前一後的出來?莫非是鬧矛盾了?”
“噓,小聲著點。”邊上卻是立時有人接話了。這人左右看了看,又探頭往大堂裡頭看了看,見韓心潔正坐在裡面,邊上有小二正上前上茶,因此這才低聲道:“你們才換班過來不清楚,據說是譚大人的夫人從南京追來了。”
“啊?真的假的?”先前說話那人頓時驚異道:“譚大人這夫人可夠厲害的,竟然趕了個前後腳。怪不得要一前一後出來了,原來咱們大人是怕被夫人看見。”
“呸,瞧你這話說的。咱們譚大人何等的英雄人物,豈會怕一個小女人。我與你說……”
這時候卻是立時有老成持重的出來打斷道:“得了,這些話都少說些。譚大人英雄蓋世,便是有多少女人也是應該的,又輪得著你們在這學那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婆子亂嘀咕?有這本事不如就去投軍,跟著譚大人把那些山越蠻子殺乾淨了,保證城裡有的是婆子爭著搶著嫁給你,也算是給今天壯烈的兄弟們報了仇……”
這人一說這話,其他各人頓時都不介面了。
一百多人的傷亡,看著不多,但放到家裡,極有可能便是一百多戶人家。而且能當公人的,除了那些年邁體衰享清福的外,大多是家裡頭的頂樑柱。這次倒在了城外頭,對這些人家無疑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即便上面會發下撫卹來,能頂上一陣子,但家裡頭沒了男人,這個影響卻是一輩子的。若是沒孩子的,或許還能找戶人家改嫁,而家裡有些叔叔伯伯的,或許也還能幫襯著點。可若是又有孩子拖累找不著新人家的,家裡又沒有兄弟幫襯的,怕是這日子就難過了。
大順國由於常年在北邊與蠻子開戰,因此男人一向沒女人多。似這等到了年歲,家裡有孩子拖累,又沒姿色的,想要改嫁的確是難——普通人家沒個文舉、武舉的身份不能納妾,而富貴人家能納妾的卻又看不上這樣的。似這等富貴人家,便是要找個能生養的來傳宗接代也得挑個能看順眼的才行……
韓心潔捧著茶,揹著大門坐著,遠遠看著便覺得閒雅舒婷,一派大家閨秀的氣派。可若是離的近了,便會發覺那一雙剪水的眸子正失神地盯著茶杯,杯中泛著黑的茶水隨著微微顫抖的雙臂泛起陣陣漣漪。
韓心潔在苦笑。
前些時候,那些侍衛的話她並非不知道,但這事涉及都了一位王爺,她除了選擇裝著不知道外,也沒有別的什麼好想。原先她還指望著經過這麼一場廝殺,那些人會忘記那些侍衛的“隨口胡說”,誰料這話卻因為譚縱在眾人心中的地位穩固,反而讓別人更記了個通透。
韓心潔不清楚譚縱是否清楚這事情,但她到了這會兒卻已經開始惱恨起譚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