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靜茗就著搖晃不停的燭光,一邊看著寄晴送來的賬本,一邊又瞅了幾眼吳勇寫的一份‘報告書’,據說是楚靜芸要求吳勇這麼做的,大約是把現代管理的一些習慣帶過來了,也虧得幾個掌櫃都懂得寫字呢,不然怎麼應付東家的要求?
不過此時的楚靜茗並沒有細想許多,她的心思全放在吳勇‘報告書’裡頭的幾個:“雨水不足…雨水不足…挺熟悉的感覺,啊!對了!”
楚靜茗突然眼神一亮,手忙腳亂地從書堆裡把翻了許多次的筆記找出來,很認真地翻來翻去,終於讓她找到那個所謂熟悉的地方:“弘元二十年秋旱,國庫無糧,京城世家捐款者眾…就是這個!弘元二十年啊…不就是今年嗎!?唔…那得叫吳勇先別賣那些穀物了,不過這是災難財吔…。”
楚靜茗心裡好糾結,如果她心狠一點的話,倒是可以把剛收成的稻米和即將收成的小麥什麼的,全擱置在庫房裡,等待市場抬價後,順勢高價出售,賺一筆意外之財,但轉眼思及那些因乾旱而無米下鍋的災民,她又覺得有些不忍心了。
楚靜茗想來想去,總覺得忐忑不安,她不敢去問楚靜芸有什麼打算,更不可能去打聽楚靜蓉準備怎麼做,除非她想被當成妖怪燒掉,否則就絕不會笨笨地去洩了自己的底,於是直到楚靜芸通知要讓寄晴將賬本送回去的那一天,楚靜茗才匆匆地寫下幾個字夾在賬本里給吳勇看。
“只能先這樣啦,等到時候若有其他狀況的話,臨時改變作法還來得及,可惜了我心裡本來有很多可以熬過旱災的方法…但願五姐也能想得到那些吧。”楚靜茗看著遠去的黑影,有些無奈地輕嘆一聲。
楚靜芸那裡是雲錦樓掌櫃回報給她的訊息,她卻是沒有主動去詢問楚靜茗的想法,在她想來,土生土長的閨閣小娘子不可能明白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應付,又想著反正她買的田地和自家妹妹買的田地相去不遠,倒不必同時動用兩處人手,所以她便憑著記憶寫下幾個儲水的方法,讓陳掌櫃的自己去想法子處理妥當,只是能有多少用處,她自己也沒多少把握就是了。
直到九月,河南、淮南、江南等地果真陸續有災情傳入京城,其中又以江南最為讓京城許多人家都顯得人心惶惶,因為那些大戶人家買田俱是看中河淮江三道的肥沃田地,所以他們的田莊也幾乎聚集在這些地帶,家底厚一點的倒還能熬得過去,但幾家沒有什麼家底的可就慘了。
“大郎,秦大郎說今年因為田地全都乾涸,沒有半粒米收成,讓大郎給他緩一緩時間,可是我們也要吃飯哪~這可怎麼辦才好?”金橋想到好幾天都沒有象樣的飯菜能吃,心裡盡是苦不堪言的滋味。
“他們租我們家的田地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往昔遇到收成稍稍不好的時候,阿孃都是直接免去他們的佃租,總不好繼承到我手裡時,我反而要苛刻他們,你先算算我們手頭上還有多少東西,分一些叫人送去給他們吧,若是我們吃不飽穿不暖,他們肯定比我們更不好過。”傅煜煬淡淡地說道。
今年五月之後,一連數十日無雨,傅煜煬就猜到會有大事要發生了,其實往年並不是沒有過類似災情,但今年顯然又更嚴重幾分,各地的田地裡都幾乎無糧可收,連京城裡的米價也已經上漲好幾倍。
“大郎!我們把東西給了他們,那我們怎麼辦?!如今京城裡的米價比過去還貴了幾倍,國子監這個月還放長假,我們只能吃自己了,萬一…萬一…不成!不成!大郎還是再想想吧!”金橋心裡永遠是主子第一,他自然不願意看到自家郎君餓肚子,別人卻有飯有菜的過日子。
“這事就這麼決定了,你若有意見,還不如回雍縣去吧,在你自己家裡,當然也不怕餓肚子。”傅煜煬皺起眉頭,不滿地駁斥道。
“大郎…。”金橋愁眉苦臉地追著氣呼呼快步往前行的傅煜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