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打過招呼了,所以這邊兒還是給足了面子,沒有費多大的周折,獄警客氣地安排她在探視室坐著,很快就提了杜曉仁過來。
“佔色……你來了……”
一道顫歪歪的聲音,沙啞得都不像杜曉仁那個人了。
佔色猛地抬起頭,望向探視室的門口,微微一驚。
這個杜曉仁,已經再不是以前的杜曉仁了。
剪短了的頭髮,齊在了耳根處。雙腳上鎖著的腳鐐讓她每走一步都是金屬碰觸的“嘶啦嘶拉”聲音,雙隻手腕上的手銬寒光閃閃,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難受得喉嚨哽了一下,她緩了緩語氣。
“曉仁,你還好嗎?”
古怪地勾了勾唇角,杜曉仁看著因懷孕而顯得身體愈發豐腴美麗的佔色,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幾分,“嗬嗬,你看我的樣子,像很好嗎?”
一句反問,把她噎了一下。佔色眉頭一蹙,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不過,杜曉仁卻一邊拖著腳鐐坐在了她的對面,隔著一張桌子,自發自地說了。
“你能來這裡看我,我很意外。我原本以為,下一次見到你,應該會是我下葬的時候,你如果發了慈悲,會在我的墓碑前面,給我放一束香水百合,恭喜我早死早超生。”
香水百合花是杜曉仁最喜歡的。
她曾經告訴過佔色,如果她結婚,才不會用俗氣的玫瑰花,一定就用香水百合鋪滿整個婚房,在香水百合的沁人清香裡,與她的新郎倌共赴那雲雨巫山。
想到往事,想到她的現在,佔色略略有些傷感,安慰說。
“曉仁,現在還不是終審,也許結果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佔色,你還真是喜歡裝好人。”就著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杜曉仁再次笑了起來,那蒼白著臉的表情,僵硬得就不像一個活人,沒有半點的生氣兒,“如果今天我們換一個角度,坐在這裡的是你,而坐在對面的人是我。那麼我一定會幸災樂禍地嘲笑你,才不會像你這樣假惺惺的安慰一個要死的人,佔色,你說你又何必呢?”
喟嘆一聲,佔色說,“曉仁,要說何必的人該是我。你明明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來看你究竟是什麼目的,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語氣給我說話?是為了讓我更加討厭你嗎?”
兩個人認識了好些年,算得上老相識了。
有些話不用多說,有些事不用挑明,彼此都清楚。
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杜曉仁突然苦笑。
“你如果討厭我,不是才會更加記得我嗎?”
“你錯了!”佔色回視她,目光如染霧,“曉仁,不管我討厭你,還是喜歡你,你都是杜曉仁。我的高中同學,我曾經的朋友,一個在我生命歷程中陪我走過一段的人。這些,我都不會忘掉!”
在她說話的時候,杜曉仁一直在笑,笑著笑著,淚水就流了下來。
“說得真好,真能打動人,不愧是學心理學的。”
佔色抿嘴不吭聲兒,杜曉仁卻抹了一把淚,突然恨恨地盯住她。
“為什麼現在才來看我?是聽說我就要死了嗎?”
說到這裡,她似乎也不需要佔色回答,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又定神看著她,“可以給我一支菸嗎?”
佔色一愣。
在她的記憶裡,杜曉仁是不會抽菸的,怎麼坐牢還坐出煙癮來了?
默了幾秒,她沒有多說,只看了孫青一眼。孫青瞭解地衝她點了一下頭,起身出門找來時的獄警說明了一下情況。很快就拿到了一盒煙和一隻打火機。
佔色起身,從她的手裡接過來,大著肚子,繞過桌子去,要親自給杜曉仁點燃。
“不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