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朋友,你打話怎麼辦都行,但這口黑鍋,恕我不能背上!”
突然間,金鈴像火山爆發般尖銳的泣嚎起來:“貝心如,誰是你的女人?誰和誰又有苟且私情?你無恥,你專橫,我有生以來,還沒見過似你這般含血噴人的邪惡畜牲!”
貝心如粗濁的喘著氣,睜得兩隻眼球向外突出:“你罵……金鈴……你儘管刻薄的罵,狠毒的罵……早晚我會用我的嘴堵住你的嘴,以我的舌塞你的詛咒……金鈴,你永遠都是我的,無論你是否憎厭我,誤解我,我都要一輩子據有你,我將以我的熊熊情愛來融化你,以我沸騰的熱血來擁抱你……”桌側的何敢忍不住嚥著口水,心中暗忖:“這小子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自虐狂,如假包換的痴妄漢!看情形少不了麻煩,唉……為一樁不存在的事情流血搏命,可真叫冤……”金鈴已不願再與貝心如多費唇舌,她扭過臉來叫:“何敢,不用理會這頭瘋狗,你有傷在身,自管自去,我的事自由我來擔待!”
何敢舐著嘴唇道:
“我們的貝朋友約莫不肯就此甘休,他這幾天吃了不少癟,遭了不少氣,他大概早想借機找個人宣洩一番,目前我不正是個適當的物件?”
貝心如大聲叱喝:
“金鈴,你不必替這匹夫掩遮,慢說有傷在身,哪怕他即將斷氣。我也要他多吊一時,痛加懲處!”
一橫身擋在何敢面前,金鈴憤怒的道:
“你可以試試——只要我先死就行!”
貝心如喜地仰首狂笑,笑聲裡卻沒有笑的味道,聽在耳中,竟是那樣怖烈、那樣怨恨。那樣的酸氣沖天;他一邊嘶啞的叫著:“我們多年的山盟海誓,兩心相許,卻敵不過你與這無賴的萍水之交,金鈴,此人何德何能,何處強過於我,居然令你替他拼命?你還敢說我冤枉你、委屈你?”
金鈴冷凜的道:
“隨你怎麼想都無所謂,貝心如,你若打算乘人之危,就必須透過我這一關!”
退後一步,貝心如緩緩將別在後腰帶上的長劍連鞘抽出,他顯然已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只這瞬息,竟又恢復了他貫常的懦雅之態:“金鈴,你讓開,我不能容忍這廝對你的野心,但我卻容忍你對他一時的迷惑,金鈴,我一定要除掉他,野草有根,不拔再生……”金鈴卓立不動,面露鄙夷之色:“這算不上英雄行徑,貝心如,你在這個時候找人家麻煩,只是落井下石;我不妨告訴你,我的朋友若在正常情況下,你可能不是他的對手,現在他舊創未愈,體氣自虛,你端挑此等節骨眼啟釁,也不怕碰了你們‘蒐麗堂’的招牌?”
貝心如兩邊太陽穴“突”“突”跳動,雙瞳的神色殺氣盈溢,他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卻已經明顯的寫出了決定!
何敢的心頭火也慢慢的被扇引出來,他覺得十分窩囊,十分沒趣——這算他孃的哪一門?無因無由成了姓貝的嫉恨物件,不清不白被扣上一頂曖昧的帽子,如果真有此事倒也認了,偏偏是捕風捉影,遭誣受栽的冤枉,而眼下這位金鈴姑娘又在挺身相護,不論實效若何,他有一種託庇於褲襠底下的骯髒感覺,憋著這口鳥氣,那姓貝的似乎還不罷休,瞧光景硬是要來狠的啦!
金鈴多少知道貝心如的習性,一見對方的形色變化,就明白不妙,貝心如好像真已起了殺機,她往桌邊微微傾身,冷叱道:“貝心如,你敢?!”
貝心如輕輕巧巧,卻異常堅定的道:
“我要殺了他!”
於是,另有一個聲音從貝心如後面的黑暗中飄來,冷冽得彷彿一把散碎的冰碴子飄來:“你不能殺他,南海來的朋友,只有我們才能殺他。”
貝心如的神態一僵,在俄頃的怔窒之後,他鎮定的、緩慢的轉過身去,深濃的夜色裡,靜靜的走出三個人,三個黑衣黑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