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君不、不必謝我,當謝、謝晉侯才是。”虢子謙和地說。
燮微笑:“我與虢子結伴往成周,路過貴邑岔口時,見有烏煙沖天。晉國與戎狄交戰多年,我見慣烽燧,便心下生疑,派人前來查探,果然是危急之事。”
邑君嘆道:“彼時夷人斷我求援之路,若非杞國公女提及此法,濱邑危矣。”
燮一訝,將視線轉向我。四目相對,他注視著我,沒有說話,只覺那深眸中微瀾乍起。
“不、不想公女一、一介女子,竟也知、知曉這西北兵、兵戎之術。”虢子露出讚歎之色。
“姮也是聽人說起過。”我笑了笑,下意識地轉開眼睛,卻總能感受到對面那似有探詢的目光。
這時,觪移開話題,談起了今天的戰事,眾人開始熱烈地討論起來。
有一個所有人都疑惑的問題,夷人究竟為什麼要攻擊濱邑?
虢子說這個好辦,他手下不乏聽得懂東夷語言的人,找個俘虜來問一問就明白了。眾人皆贊成。
問訊的結果卻使所有人大吃一驚,據東夷俘虜說,幾日前,他們聽到一個訊息,幾年前周王征伐東夷,掠來大批糧食,全都存在了前商的屯糧之所濱邑。這訊息傳得有理有據,東夷人信了,不久,又得到另一個訊息,說衛伯將率殷八師往成周大蒐,各國國君也要參加,會帶走大批戍師。
東夷人感到機不可失,很快便組織起來,等到王孫牟大軍一走,便來攻邑。
“東夷之糧?”邑君瞪大了眼睛:“自周以來,本邑不再屯糧天下皆知,何人竟傳出這等荒謬之言!”
眾人也覺得不可思議,一時間,議論紛紛,卻仍百思不得其解。
奔勞了一天,所有人都累了。飽餐之後,安排下晚上的守衛事項,宴席很快散去。
堂前,我和觪遇到一同出來的虢子,他一臉和色,與觪交談起來。
寒暄幾句,觪看看他身後,問:“如何不見庶夫人所遣的寺人?”
虢子笑道:“朝歌見過太、太子那日,那寺人即、即返虢,向內、內人傳信。”
“哦?”觪微笑:“原來如此。多日未見,不知庶夫人身體如何?”
“安好。”虢子說:“內人來、來書,說日來無、無事,願我與衛、衛伯同往成、成周,早去早歸。”
觪面露訝色:“衛伯昨日已率師往成周去了。”
虢子笑了笑:“吾聞朝歌有、有女媧廟,甚靈驗,可保得孕者無、無災患,我昨日前往祭、祭拜,故而推遲。”說著,他看向我們身後,笑意更深:“不期,竟遇著晉、晉侯。”
我順著他的目光轉頭,一愣,燮面色無波,正向我們走來。
相互見過禮,虢子看著晉侯,笑呵呵地對觪說:“太子有、有所不知,晉侯年、年初新婚,如今夫人有、有孕,昨日,他也往廟、廟中祭拜。”
心忽而沉沉一墜,我猛地抬眼看燮。他也看著我,夜色中,一雙眼眸深不見底。
“晉杞同聯姻於齊,還未向國君賀喜。”只聽觪在旁邊道。
燮泛起淺笑:“多謝太子。”
夜風撥開白日留下的餘熱,鑽入頸間,絲絲地散發著沁涼。
又閒談了幾句,觪拉著我跟他們告辭。我看到自己機械地行禮,轉身跟著觪離去,思想卻停留在那雙表情沉靜的臉上。走了幾步,猛地回頭,燮仍站在原地看著我,走道一折,他的面容消失在牆後。
步子突然停下,耳邊傳來觪長長的嘆氣聲。他放開我的手,注視著我:“姮,既已了斷,又何苦不捨?”
我望著他,良久,牽起一絲苦笑:“阿兄,我並非不捨,只是心仍會痛罷了。”
觪瞅我,好一會,輕聲道:“稚子。”說完,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