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那句像是悖論又像是真理的話,“你覺得孤獨……也還是沒人跟你說話啊……好像還真的有道理……”
“其實只要想辦法自己開心一點,就不會覺得孤獨什麼的,一個人發呆也很有意思的,我以前晚上老在我家樓項的露臺上發呆,東想西想,一晚上嗖的就過去了。”路明非像是反過來要寬慰芬格爾。
“你真是個奇異的動物,敢問你都想了些什麼?”
路明非愣了一下,撓撓頭答不上來。
其實他知道答案,但是不好說出口,說出來只會被芬格爾嘲笑說這消磨時間的方式真是又冷又悲傷。那些夜晚,路明非會集中精神在指尖,用手比作槍對準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說“啪”,幻想著自己指尖上一粒元氣彈飛去紅綠燈立刻變了顏色,於是便可驗證他有某種神奇的能力。這個小遊戲偶爾會成功,但大多數時候失敗,路明非就想是他精神不夠集中,閉上眼睛想了會兒之後再次以手比槍射擊,說“啪”。
虛擬的槍聲隨著夜風遠遠而去,彌散在漆黑一片中。
他有時候懷疑是這個習慣導致了他在射擊方面是個天才神槍手,但是正是這份天才在他踏人卡塞爾學院的第一時間讓他陷入兩派勢力的夾縫
“所以,”芬格爾聳聳肩,“你以前的日子過得雖然無聊,可是你也不覺得孤獨,你對於龍皇尼德霍格的秘儀咒文沒反應,‘血之哀’在你身上也沒效果,你根本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你為什麼不想回中國?”
路明非翻著眼睛思考,慢1曼地,他的頭低了下去。他覺得疲憊了,雙肘支在膝蓋上,耷拉著腦袋,雙手抓頭。
“我是真覺得那個‘S’級是搞錯了,我是真覺得我很普通……可在家裡,”他猶豫了一會兒,輕聲說,“我什麼都沒有啊,家裡要是什麼都沒有,你會回去麼?”他抬起頭來,皺著眉,苦著臉,看著芬格爾。
芬格爾沒有說話,默默地看著路明非,那雙銀灰色的瞳子裡有什麼神情一閃而過。兔死狐悲的同情或者某種孤獨分泌物?路明非說不明白。
“野百合也有春天嘛,小野種也想發芽嘛,”路明非四顧,“你說我雖然是個普通人,我也想人家關注我啊,我也想有女孩喜歡我啊,我也想有什麼東西可以吹牛啊……總不能因為我沒本事很普通,就當一輩子路人甲吧?那有什麼意思啊?可在家裡我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他攤了攤手,“什麼都沒有……我餓了,你有沒什麼吃的?”
芬格爾似乎有同感,微微點頭,“這裡沒有,我打電話幫你叫餐廳的晚間服務吧,他們把學生證給你了麼?你拿給我用一下。”
“哇噻!餐廳還有晚間服務吶?這豪華酒店吧?”路明非略略添了點精神,從塑膠檔案袋裡把自己的學生證掏出來遞給芬格爾,“是學生都有這服務麼?”
“有這卡可不只是能晚上叫餐,你以後會明白的。”芬格爾念著路明非的學生證號碼,“請給1區303宿舍送兩份松露麵包,兩份澆檸檬汁的煎鵝肝,一瓶香檳……對,要冰桶和檸檬皮,再來一隻烤鵝吧,我們是有點餓了,兩份配起司的鯡魚卷。”
二十分鐘後,白衣侍者敲響了宿舍的門,餐車上的純銀食具中是芬格爾點的大餐,精緻程度勝過了路明非光顧的任一家高檔飯店。侍者們還自帶了桌面和桌布,在宿舍中央幫路明非和芬格爾架起來,擺設好刀叉食具之後,鄭重地把放著香檳瓶子的冰桶放在中央,把兩隻凍過帶著冰凝露的玻璃杯放在兩人面前,最後把一支插在銀燭臺上的蠟燭點燃,退了出去。
“吃!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吃飽了再想3E考試的事。車到山前必有路。”芬格爾中文利索,看起來也餓得不行,抓起松露麵包大嚼,“上手上手!”
路明非覺得這位看起來滿腦袋糨糊的犬儒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