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王府,劉凌破天荒的沒有騎馬而是坐上了那乘從來沒有問津過的轎子。或許他是想用這樣的行為暗示什麼,或許他是因為心裡的糾結而手足無力騎不了狂傲的紅獅子,又或許僅僅是因為天冷的緣故吧。
轎子裡放著火盆,炭火燒的很旺,很旺。
在宮門口轎子停了下來,劉凌一如既往的不去享受自己在禁宮中騎馬乘轎的特權,而是步行著朝軍機處的值房走去。天空陰沉,依然還有零零散散的雪星飄落,沾在人的臉上就好像被針紮了一下,入骨的寒意。劉凌下意識的緊了緊袍子,往軍機處走的腳步的也加快了幾分。
籠罩在劉凌心裡的寒意並不來自外界,而是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孝帝為什麼要如此的急於剷除朝廷中不安分的因素?現在的時機明明還不成熟,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蘇家的滅門雖然為朝廷剜掉了一顆毒瘤,但卻毫無疑問的引起了朝臣的恐慌甚至猜疑,到底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實在不好說。
其實劉凌已經隱隱的猜到了什麼,他只是強迫自己拒絕著不想去承認而已。
一個小太監蜷縮著身子站在軍機處值房的外面等他,即便他知道值房裡點著火爐,但是他寧願站在外面凍著卻也一步都不敢踏足那個自己永生不能踏足的領域,那屋子裡雖然熱烘烘的讓人著迷,卻自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辛苦。
見劉凌快步走來,小太監擦了一把快要流過嘴角的鼻涕迎了過去。
“奴婢參見王爺。”
離著還有十幾步,小太監已經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劉凌嗯了一聲問道:“可是陛下讓你在這裡等我?”
小太監叩頭道:“回王爺,陛下讓奴婢在這等著,說王爺進宮後先到承先殿去一趟。”
劉凌說了聲知道了轉身往承先殿走去,那小太監亦步亦趨的在他身後跟著。劉凌大步的走著,忽視了身後那小太監瑣碎的步伐和跌跌撞撞的身影。小太監已經在外面站了將近一個時辰,天冷讓他的腿腳變得僵硬。
劉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腳步放慢等著那小太監跟上來。
“別急慢慢走,等血脈通暢了就會好一點,回去後喝一碗薑湯去去寒,別落下什麼病根。”
劉凌回頭看了那小太監一眼說道。
這樣的天氣在外面凍了那麼久,確實容易受寒生病。禮部尚書候申前幾天在外面雪地凍了半個時辰,一直到現在身子骨還沒有恢復過來。每天都咳嗽,劇烈的時候他就會蜷縮在熱炕上捧著胸口急促的呼吸著,就好像一支被蒸熟了的大蝦。請了醫生看過,居然說寒氣進了內府,需要吃藥好好的調理。這幾天藥沒少吃卻不見什麼成效,依然咳的好像隨時都能吐出來一塊內臟似的。
小太監被劉凌的善意嚇了一跳,隨即惶恐的說道:“謝王爺關心。”
劉凌特意慢下來,自然不是真的對一個小太監關懷備至,看到小太監眼神裡的慌亂和真摯的感到,劉凌心裡忽然有些許的愧疚。
“這幾天又冷了不少,承先殿裡的爐火燒的夠旺嗎?”
劉凌問。
那小太監連忙回答道:“回王爺,陛下從昨天到現在還沒休息過,一直就在承先殿裡批閱奏摺,所以奴婢們一直將爐火燒的旺旺的,一刻都不曾熄滅了。”
劉凌一皺眉:“陛下已經兩天一夜沒閤眼了?”
小太監答道:“是,乏了陛下就在桌案邊上支著胳膊咪一會兒眼,前前後後也沒睡半個時辰。皇后娘娘來看過三次,命人送來了糕點,只是陛下似乎並沒有什麼胃口,一口都沒有吃。”
兩天一夜沒睡,並且不吃飯。
劉凌在心裡苦笑,陛下的心裡恐怕一點也不比自己好過。
“哦,對了。”
小太監似乎想起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