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夫人遲疑片刻,緩緩起身,望著滿庭桃花,“好吧,是該告訴你真相的時候了……”
“你和宇文楚天的父親叫宇文孤羽,也曾是江湖聞名的劍客。二十年前,我明知他已有妻室,還是愛上了他,還為他生下了你,我以為他對我也是一番真情,沒成想,最終,他還是離開我回到了他的妻子身邊,還把你也帶走了……”
蘭夫人頓了頓,接著道:“我到處找你們,我不求宇文孤羽能回到我身邊,只希望他能把你還給我。可惜,我幾乎找遍了整個中原,最後得到訊息,宇文孤羽的全家被人一夜之間滅門,我痛不欲生……”
風過時,遍地花瓣飛舞。
渙沙終於明白當年孃親為什麼會患了重病,為什麼會沒了求生的意念——正是因為這個訊息。
“直到三年前,有人告訴我江湖中有個宇文楚天的少年可能是孤羽的兒子,他還有個妹妹叫宇文落塵,可能就是我失散的女兒。我聽到這個訊息後立刻派人四處打聽你們兄妹的底細,當我確認你的確是我的女兒,我便迫不及待想早點見到你。可你們的行蹤總是飄忽不定,我幾次都錯過了。後來,有人飛鴿傳書給我,說你在陸家,準備嫁給陸穹衣。我日夜兼程趕到陸家,卻又沒找到你,後來我途徑山坳時,竟看見你渾身是血躺在山澗的巨石之上,渾身是血……我原想等你清醒之後,問清事情的原委。誰知你醒了之後,什麼都不肯說。”
“你找到我時,可見到宇文楚天?”
“沒有,我沒見到有其他人。”
渙沙又迷茫了,既然宇文楚天說她是在他眼前跳下去的,他怎麼可能不去山崖下找她,確定她的生死。
她還沒來得及問,便聽蘭夫人又道:“你醒之後,每天都不吃,不睡,還很多次想要自盡。我見你實在太痛苦,問你:要不要服下能什麼都忘記的藥?你猶豫了好幾天,才同意喝。”
“娘,那千愁儘可有解藥?”
蘭夫人點點頭,“解藥是有的,不過,你真的還想再想起過去嗎?既然當初……”
她打斷蘭夫人的話。“我想!”
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她不想再逃避,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她相信此刻的自己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女孩兒,現在的她什麼都可以承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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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愁盡的解藥是一種香薰,香爐中,渺渺塵煙飛散,滿室被一種神秘莫測是香氣環繞。
渙沙只覺那種神秘的味道穿透身體,一點點將她侵蝕,思緒也漸漸模糊,沉寂。
“沙兒,你累了,睡會兒吧。”
她迷迷糊糊點頭,枕在枕頭上,似在睡著,又似乎醒著,腦海中不斷晃過很多雜亂無章的片斷。
最開始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
一個很小的女孩兒在一片黃色的油菜花田裡,提著裙子追著一個小男孩兒,不停地喊:“哥哥!”
後來跌倒了,噘嘴了,見小男孩兒跑回來也不理。
任小男孩兒怎麼哄,怎麼求都不說話……
直到小男孩兒親了親她米分嫩的小臉,她才偷偷笑了,不是淡漠的笑容,而是甜蜜的,幸福的笑……
接下來一個片斷是盛夏,烈日炎炎。
女孩兒大概長到六七歲,穿著一件被火烤出好多洞的破裙子,忙忙碌碌地在廚房燒飯。
“啊!”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燒熱的鍋上,紅了一片。
她用力吸吮著燙傷的手,眼淚在眼眶裡繞了幾圈,硬是沒流下來。
過了好久,廚房的東西都被她砸得一塌糊塗時,狼狽不堪的她才煮好了一鍋黑糊糊地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女孩兒舔舔乾裂的唇,袖子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