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聽見準確答覆,又問:「那你之後是想和監內再簽一份公契?」
阿蘭猶豫了一下,抿唇道:「應當是吧……」
孟桑笑了,挑眉:「之後食堂裡頭呢,朝食有文高,暮食有陳達、紀山,小食大抵是交給柱子,幾乎也夠應付三百多名監生。」
「而我這兒不一樣,正缺人手呢。好阿蘭,你要不要來幫我?工錢定然不會虧待了你去!」
既然下定決心承包,孟桑便得籌備自個兒的人手。昭寧長公主為這事兒尋來的庖廚、僕役,能力是有的,但短短几日工夫尚且跟不上孟桑。
故而孟桑琢磨了一下,就想著將阿蘭徹底挖來自個兒身邊。左右都是簽公契,是與國子監食堂簽,還是與她簽,其實也沒什麼分別。更別提,孟桑給的工錢更為豐厚。
聞言,阿蘭怔住。那一雙清凌凌的眸子裡,先閃過訝異與歡喜,緊隨其後浮現的是濃濃的猶豫,相互交織,足以見阿蘭心中之糾結。
良久,直至手中都包完了三隻湯圓,阿蘭才咬著下唇道:「師父,容我再想想。」
孟桑蹙眉,有些訝然。
畢竟朝夕相處了兩個多月,孟桑對阿蘭這個大徒弟的性子、想法都算是瞭解的。適才她既然能問出口,就是對「阿蘭會應下」一事有九成把握。
不曾想,阿蘭對此的答覆,竟然應了餘下那一成。
孟桑有些不解,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食堂外傳來動靜。
是監生們陸續回來了。
孟桑按捺下心中的不解,倉促回了阿蘭一句「無妨,你想好後可儘管來找我」,隨後就催促在場的人將包好的餃子、湯圓送到灶臺旁的高腳桌案上,準備下鍋煮。
準備好一切,孟桑轉身望向食堂大門處,有些驚訝地挑了下眉毛。
無他,今日晚間頭一個來到食堂的,竟然是那位向來對食堂吃食嗤之以鼻的國子學監生田肅,而非葉柏或薛恆。
想到這兒,孟桑自個兒在心裡頭補了一句。
嗯,這話不太對。
自打大前天在蹴鞠場,田監生吃辣條吃哭了之後,翌日就開始跟其餘監生一併來食堂用吃食。
哪怕先前發生了令人不喜的事兒,但對方是監生,來食堂用吃食也是理所應當。因此,孟桑不曾多說什麼,權當瞧不見這個人。
只是這位田監生的舉止著實有些怪異,來用吃食就用吧,同時還總暗戳戳地往她所在的地方瞧,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扭捏模樣……
孟桑看著來到灶臺前的田肅,默默在心裡頭補了一句。
瞧!就是這種魚刺卡住喉嚨一般的難受神色。
孟桑內心吐槽,面上功夫做得還不錯,指了一下灶臺邊用石頭壓住的紙。
她露出禮貌的假笑:「今日立冬,食堂做的是各色偃月形餛飩與湯圓。田監生要什麼口味的餛飩?黑芝麻餡的湯圓要不要?」
田肅打了個哆嗦,像是一個被狐狸盯上的肥雞,眼底竟然浮現出一丟丟的害怕。
他連忙看了下紙上所寫,然後小心翼翼地比劃:「要白菜豚肉餡的可以嗎?湯圓也要的……」
孟桑繼續假笑:「好的呢。」
她接過幫工遞來的餃子與湯圓,然後動作利落地將它們各自入了鍋中煮,偶爾會用餘光掃一眼田肅。
每每望見對方投來些視線,田肅立馬規規矩矩地站好,心中糾結萬分,嘴唇開開合合。
他飛快瞅了一眼身後,又掃了一眼四周,隨後用力嚥了咽津液,結巴道:「孟,孟師傅……」
「嗯?」孟桑不以為意,腦袋都沒轉過來。
可田肅看著她這副模樣,卻覺得自在許多,底氣彷彿也更足了。
他輕咳兩聲,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