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失敗,女兒已與你無關,」他一點表情都沒有,「她的生死存亡與你全無關係。」
我搖搖晃晃自病床上掙紮起來,鮑老先生退後兩步,我就摔在他面前,倒在他腳下,他卻沒有攙扶我,他們唾棄我。
我哭,護士把我拉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出院後的口子,我不知是如何度過的。
我終於在離婚書上籤下了我的名字,把它寄到鮑家去。
我在小旅館租一間房間住,終日沉迷醉鄉,等到身邊的東西都當盡之後,我寫信給我的經理人,問他要錢。
只有喝醉了酒,我才好過一點,我不願自己有清醒的時間。
那日在「美人魚酒吧」,我捧著廉價的白酒,往嘴巴里倒,聽到有人打聽我的名字。
我根本不願意抬起頭來,我已經沒有這個力氣,況且即使我報上名去,也沒有人會認識我,我的身體已經發臭,頭髮與鬍鬚已有多月沒剃,我側側身,避開那人。
誰知他直向我走過來,叫我:「st。」
我張開眼睛,看到我的經理人,我反而有點高興,沒猜到他會關心我,居然這麼遠來找我。
他問我:「st,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帶了錢沒有?」我問。
「st,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的?」他很難過,「你怎麼了?你妻子呢?發生了什麼事?」
「錢呢?」我問。
「錢我有,你放心,可是第一件事是要把你從這個鬼地方救出去。」
「什麼鬼地方?這個地方又有什麼不妥?」我抓緊著酒瓶,「喂,如果你還是我朋友——」
「我們找個中國澡堂去洗澡,走!」他拉著我走出酒吧。
戶外的陽光使我張不開眼睛,我懶洋洋的跟在後面,什麼也不在乎。
他幾乎哭出來,「st,你不要嚇我,告訴我你只是在找靈感,下一部小說你打算寫醉漢的故事,是不是?」
我喃喃的說:「萬境歸空。」
他說:「外頭發生了好大的事,你知不知道?」
我茫然問:「什麼事?」
「你們中國人的事,你難道不知道?」他把我拉到報攤去,「最短的政變,看見沒有?」他指著報紙的頭條,「他們失敗了,代價慘重。」
我眯起眼睛,只看見一個「宋」字,仰起頭就笑,笑得彎下了腰,眼淚都流出來。
「st!st!請你控制自己。」經理人把我拉進車子裡。
我手舞足蹈的笑,經理人用手掩住了臉,我嬉笑地拉開他的手,問:「老鄉,我是否慘不忍睹?」
洗完澡,他把我拉著去剪頭髮,換衣服,他鐵青著面孔:「你跟我回紐約,我佔你的收入百份之五十,我不能隨你在陰溝中爛死!」
「給我一點酒。」我哀求,「酒!」
他把我帶到他住的大酒店套房,開啟酒櫃的門,取出一瓶拔蘭地,擲在我懷中。
我喝了兩口,擦擦嘴,有點鎮靜。
他說:「你需要一個精神治療科的醫生。」
我躺在他的床上。「他們失敗了。」我說。
「誰失敗?」經理人間。
「姓宋的一家。」
「什麼姓宋的?」他不耐煩,「我得幫你找到家人。」
我害怕,又牛飲了兩口拔蘭地,「你去找誰?」
他咆哮:「你的妻子,你的女兒!」
「我的女兒,」我顫抖,「我的女兒已經死了。」我飲泣。
他瞪我一眼,取起電話便打。
我看著他撥通了電話,指名道姓的要季鮑瑞芳通話。
「季鮑瑞芳……」我念念有詞地讀這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