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所帶禁衛兵想強行渡河跟隨徽宗南下,‘童貫遂令勝捷親兵,挽弓射之衛士中矢而,自橋墜淮凡百餘人。’‘道路之人,莫不扼腕流涕。’高只得留守泗州,守禦淮河,‘於南山把隘’。
趙倒不在乎這點小事,有高俅把守淮河浮橋,他還更安心一些。從車窗上的布簾縫隙中看著淮南的風景,辛苦趕路十餘天,一覺也沒睡好,但現在他離最後的目標只剩了一條大江,到了明日,就可以不用再擔心金人,而高枕無憂了。
十一天前,金人渡河。由於事倉促,他夜出通津門。將太上皇后及諸皇子、帝姬留在後面隨後趕來,自己則在蔡攸和幾名內侍、班直的陪同下,微服乘舟出逃。因舟小速緩,便上岸改乘肩輿,後又嫌肩輿緩慢,便在岸邊找了一艘搬運磚瓦船乘載。舟上飢餓難耐,從於舟人處得炊餅一枚,眾人分而食之【注1】。
就這樣一夜行有百餘里,等抵達雍丘時,則因汴河水淺不得不棄舟上岸,改騎一青騾與一眾護衛繼續沒日沒夜的往>;陽奔逃。將及天明,抵達一濱河小鎮。此時人困馬乏,見鎮上民皆酣寢,獨一老嫗家張燈。趙推門入內,老嫗問其姓名,自稱‘姓趙,居東京。已致仕,舉長子自代。’【注2】
就在這逃難的過程中,他還寫了一《臨江仙》——過水穿山前去也,吟詩約句千餘。淮波寒重雨疏疏。煙籠灘上鷺,人買就船魚。古寺幽房權且住,夜深宿在僧居。夢魂驚起轉嗟吁。愁牽心上慮,和淚寫回書——其時困厄如此。
直至抵達泗州,童貫、高俅各領勝捷、禁軍三千精兵趕來,趙他才鬆下一口氣,稍微放緩了腳步。但也只是一點點,金軍圍城的訊息,就是在洪澤邊的泗州收到地。,就算到了揚州能不敢多做停留。縱然淮揚郡守極力苦留,太上皇后韋氏也不願渡江,隨行的皇子、帝姬許多沒能跟上大隊而流寓於汴河沿岸各州縣,但趙還是一意孤行,就算妻棄子也一定要渡江。
趙一行清晨從揚州城出。至午間。經揚子鎮抵達瓜州。
瓜州鎮內各家屋舍門前擺好了香案。監鎮領著十幾名鎮中父老跪在路邊相迎。淨水潑街。黃土墊道。迎駕地手續做了個十足。
若在舊時。趙對此決不會放在心上——迎駕前做好這些準備是理所當然地——但如今他倉皇南下。//各地官府又忙著籌措勤王事務。都沒有安排得如此妥當。趙一點微笑浮在臉上。不待他開口。善於察言觀色地蔡攸便使人喚了瓜州監鎮近前問話。
瓜州監鎮是滾圓地中年胖子。約莫兩三百斤重。三重下巴。看不到脖子。雙眼細小如豆。卻透著精明。聽到傳喚。他弓著腰小跑到趙地鑾駕前。轟然拜倒。吃力地三跪九叩:“微臣浮德生。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蔡攸有些吃驚於這位監鎮地體重。只是一想瓜洲渡地名氣。也就不奇怪了。瓜洲是長江上最為有名地大渡口。油水豐厚得連差一點地軍州都比不上。且監鎮是不入流品地等外官。除非是貶官。否則一律是從當地提拔。往往做上二三十年地都有。看這監鎮腦滿腸肥地樣子。怕是在瓜州渡少說也做了十幾年地官了。只是這監鎮胖歸胖。心思看起來倒還細密。
“傅?可是傅說之後?”趙沒聽過浮這個姓。只以為這胖子姓傅。傅說。是史書出名地賢臣。商高宗武丁地宰相。世傳是傅姓地始祖。
“回上皇。微臣不是姓傅,而是浮水的浮!”瓜洲監鎮跪在地上解釋道:“其實微臣的姓氏是耳東,但這個姓在江邊不吉利,便乾脆改做了浮。”
君臣二人掩口失笑。天下避諱地事甚多,也不足為奇。帝王的名字要避諱,父祖的名字要避諱,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