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府邸的書房中,趙師弘放下拿在手上把玩的一具船隻模型,向給他帶來最新訊息的吳陸問去。
服侍了趙師弘父子兩代的老內侍謙卑的點了點頭:“今日早朝後,太子便入宮覲見了官家。出宮入宮都是自己走的,看起來已是大好了。”
“是嗎?”趙師弘輕聲笑了笑:“即是如此,那十九叔和二十一叔他們終於可以消停一下了。”
吳陸不屑道:“就算太子有什麼不測,也輪不到越王、黎王他們出頭!區區貴人、婕妤的兒子,也配爭奪帝位?!”
“也不能這麼說!有皇爺爺的血脈,當然有資格奢望一下皇位!”趙師弘笑著,“誰叫他們離著紫宸殿那麼近呢!”
去年年中,太子趙伯銘突發惡疾。先是胃痛吐血,繼而便中帶血,而後就是臥床不起,數日間已是奄奄一息。整件事讓人不禁聯想到當年懿文太子的猝死。不過在天下諸多名醫的看護治療下,趙伯銘終究還是挺了過來,
只是他一病半年,京中的政局全都亂套了。今上年近七旬,雖是看著康健,但說不定哪天就要倒下去。而繼承大統的太子又是重病,就連當時照顧他的御醫們也不敢保證太子能否康復。京城內外都是人心惶惶。不少朝臣上書提議召回幾名已經分封在外的皇子,以防不測。不過。皇子們的封地遠在海外,一來一回都要小半年。召回他們,其實是緩不濟急。
趙瑜為君建制近四十年,與歷史上的其他皇帝比起來,他不但在坐在皇位的時間上排在前列,連後代子嗣數量也絕對算得上是多子多孫的一個。在洪武朝,活到成年的皇子有十七個,尚未成年的還有三個,而現存的公主也有十八人,多半已經嫁了出去。如果連同曾經夭折的子女一起算進來,趙瑜的皇子公主們的班輩都排到了近三十。
自從七年前,趙伯銘被立為太子,以二皇子晉王趙伯誠、四皇子魯王趙伯瀚為首,有可能威脅到他的位置的皇子們都被分封了出去。除了趙伯銘外,留在京城中的還有沒有分封的幾個皇子,都是因為年歲不到,才沒有出外。
如今在京城中,最小的皇二十九子是趙瑜五十七歲時所生,現在還不滿十歲,而最大的一個皇十九子則跟趙師弘年歲相當。他們雖然都有王位在身,但還是沒有受到分封。在分封之前,至少要把繼承王位的世子生出來,養到七歲。不然,若是他們剛到了封國便因水土不服而病死,那剛剛分封出來藩國也就絕了嗣,那就成了個笑話了——這在過去的三十多年裡,不是沒有發生過。
不過他們本是為了日後藩國的安穩。才留在京中。但離著紫宸殿中的九龍寶座如此之近,又有誰會想去萬里之外的藩國?故而越王、黎王,也就是趙師弘的十九叔和二十一叔,就在太子伯銘重病的那段時間,上竄下跳了好一陣。
“只是現在六叔終於病癒。十九叔和二十一叔他們肯定要吃苦頭了。如果我是六叔,絕不會動手打壓。只會請皇爺爺及早將他們分封出去。皇爺爺為了安六叔的心,也肯定不會拒絕。就不知會分封在哪裡?”趙師弘自言自語,從書架上取下了一副天下輿圖,讓吳陸幫忙展開,手指在海外的幾個藩國大區中划著,“東瀛已經沒地了。麻逸諸島也分光了。金洲雖然還有些空地,但離著海門太近,說不定要到天竺做佛國天王了。”
“大王,其實……”吳陸欲言又止,神色也有些微妙。
趙師弘看了看他,搖了搖頭。他知道吳陸想說什麼。
有一句話叫做長孫猶子。真要說起繼承權來,趙師弘這名嫡長孫的排位還在那些非嫡出的皇子們之上。而且他封王也有近二十年了,地位穩固。同時在軍學中的幾年表現也很出色,雖然比不上第三名畢業的太子趙伯銘,但隱姓埋名取得第十名成績的趙師弘,也是傲視同儕。有資格拿到御賜軍刀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