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輛冰橇車在女真人面前一字排開,馬首衝著岸上,而厚實的車尾則對著女真。不知車上的東海人用了什麼機關,只聽到一陣密集撞擊聲,所有的車輛便牢牢的釘在冰面。百多名東海軍士兵從車上站起身,齊齊舉起重弩,瞄向了蜂湧過來的女真人。而剩下的八十架冰橇車,則拉長了佇列,放緩了速度,從後方包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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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邊地日頭已經落入了地平線下。西邊地天空被染得血紅一片。完顏斜也有些煩躁地等待著奇襲隊地訊息。算時間。完顏謀演他們也該到了天津港。
完顏斜也不指望完顏謀演能一舉攻下天津。但只要他們能作出足夠地騷擾。讓把守在鎮外防線地天津守軍分兵回援。只要天津防線出現一點破綻和動搖。一直在外圍候命地兩萬本部精兵就可以立刻出動。
只是。為何到現在還沒有訊息!
按理說。天津鎮中並沒有多少兵力。守住十幾里長地防線已經吃力之極。應該無法顧及沿河地方向。而那些臨時徵召地民伕和剛剛從燕京逃出地契丹人。根本算不上戰力。以他派給完顏謀演地八百精兵。不可能會敵不過那些廢物……
但怎麼還是沒有訊息!
完顏斜也心中地不耐也傳到了跨下地坐騎身上。這匹跟了他三年多地黃驃馬從戰事地一開始。便一直不停地晃著耳朵弓、刀這四樣是一個女真漢子最大地財富。任何一個女真人都對自己地馬匹珍惜無比。輕輕安撫著愛馬。完顏斜也地心情也逐漸平和起來。
如果完顏謀演再沒有動作,他這裡的攻勢難以再持續,被當作棄子來使用的契丹兵在天津鎮外死傷狼藉,已經把一圈地面全都遮住。按照漢人的說法,那叫做蟻附攻城,衝鋒之人的性命也的確就跟螞蟻一般脆弱。四五萬契丹降軍不過半日的衝殺,傷亡超過了兩成,就算督戰隊已經斬下了數百顆首級,怕是也鎮不住多久了。
派在營中留守的一名親兵騎馬跑了過來,而親兵身後跟著的一個三十出頭看起來十分穩重的中年人,卻是其兄長阿骨打的次子斡離不,漢名宗望。
“斡離不!你怎麼來了?!”完顏斜也先是一驚,繼而大喜:“帶了多少兵來?”
完顏宗望搖了搖頭:“沒帶兵,我是奉父皇之命,來這裡探視軍情的。”
“哦!”完顏斜也失望的答了一聲,又道:“我已經派歡都的兒子謀演去抄東海人的後路去了,很快就會有訊息。”
但他話音未落,只聽得天津鎮中一片歡騰,只看隔著數里把火炮的聲音都壓了下去,就不難想象到底有多少天津鎮民在高聲歡慶。
完顏斜也臉色煞白,完顏宗望臉色也是一黯,嘆道:“五叔,不能再打了!”
完顏斜也厲聲道:“不過八百人,我手上還有兩萬!
“但值得嗎?”宗望搖頭反問著:“天津就算再富庶也不過是個海港。就算奪下來,日後也要還給宋人,只為了那點財帛,讓我大金的兒郎在天津城下死傷個數千上萬……值得嗎?”
“財帛?”完顏斜也大怒:“你忘了遼南和長生島,到底死了多少女真兒郎!?”
“當然沒忘!”宗望心平氣和的說道:“但不值得就是不值得!我們不能為了報復舊年恩怨,而讓更多的本部兒郎去白白送死。”他看著歡聲仍未休止的天津鎮中:“若是能一戰即下那也罷了,但現在這般情況,不能再繼續耗下去!”
“天津只是一座孤城,我很快就能打下來!”
“那五叔你打算什麼時候,用什麼手段打下天津?”
“…………”
完顏斜也給堵得說不出話來。而這時,一直站在附近,靜靜的聽著兩人爭執一名老將突然開口:
“斜也!還是撤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