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乍聞凶信,都是腿軟的不行,探春更是哭成一灘泥。
鳳姐只得吩咐壯實婆子背起癱軟探春,將賈母張氏半攙半抬簇擁下山,及至上了小轎子,一路飛奔回府。
到了賈母上房,就連潑辣鳳姐也只是腿腳發軟無主張。更別提眾姐妹,一個個嚇得面色煞白,誰也不敢過去二房探查。
唯有探春,事關自己反而不怕。經過剛才發洩,此刻已經安靜,卻是沉寂可怕,不言不語,默默垂淚。
嫡母生母廝殺而死,還殺傷同胞弟弟,她不知道該怪誰,該哭誰,該向誰申訴去。
靜默一刻,探春想著平日也沒好生伺候母親,如今死了,總要見生母一面,哭幾聲,權當酬謝養育之恩。心念一起,便掙扎起身往外闖。
迎春就在身邊,慌忙拉住:“三妹妹做什麼?”
探春力大得很,揚手摔脫了迎春:“我去看看太太姨娘。”
賈母大驚失色,忙令人攔住,說是去不得,人剛落氣有煞神,不乾淨,怕撞。
探春不過是聚集全身力氣做了最後的迸發,婆子一拉,賈母一哭,她便再也撐不住了,冉冉倒了。
眾人又要掐捏,賈母擺手:“索性叫她睡一睡,出了這樣事情,睡著了必醒著好熬些。”
回頭卻說林之孝家裡,一早候著了,早該回報,卻見探春發作,只得暫時退讓。此刻見主子們落定了,方才進門拜見。賈母令她回稟始末。
林之孝便將大老爺賈赦已經帶著大小管家以及精裝男子二十多人過去了,這會子人已經撈上來了。兩邊的下人都拘押起來關在柴房,預備回話。
賈母追問:“可又派人去尋二老爺璉兒們?”
林之孝家回道:“已經著人去了,寶二爺哪裡也去了人。只是大奶奶蘭哥兒環哥兒都受了傷,奴婢們不敢自傳,還請老太太示下。是否傳太醫!”
賈母沉吟道:“你速速派人去請相熟王太醫,再著人將他們三個安置在東跨院去接受診治。”
林之孝家裡領命自去辦理。
賈母看著張氏鳳姐婆媳:“這事兒務必暫時瞞下,待商議過後再做道理。滿府上下也要警惕,不許私自議論洩露訊息,違者亂仗擊斃!”
鳳姐忙著點頭。張氏卻起身一福身:“媳婦之意,這事兒能瞞官府不能隱瞞王家,須得速速派人去王家送信兒,大家把事情攤開來說,好生商議。”
賈母點頭:“這話很是,鳳丫頭,這事兒由你去辦,派遣心腹得力之人前去傳話,萬不要再行節外生枝生風波!”
鳳姐點頭:“娘娘封妃,我爹孃都上京來了,眼下正在京都,派誰也不放心,還是我親自走一趟的好。”
賈母點頭鬆口氣:“如此最好,與你父親好生說!”
鳳姐答應一聲的一陣風走個沒影兒。
這樣的事情別說迎春沒經歷過,就是張氏賈母也是六神無主,畢竟王氏身份特殊,牽絆著娘娘與王家。
目送鳳姐去後,賈母疲憊的靠在榻上,招呼張氏:“大太太也坐歇歇,精心等到老大訊息,唉,這宗事兒還有得熬了。”
張氏想起這事兒萬不能傳出不好風聲去,哪裡坐得住,起身告辭:“媳婦去去就來。”
賈母知道此事宜早不宜遲,也不阻攔。張氏自去集合家下大小管事婆子齊聚議事廳,分派他們各自管好自己屬下,切勿出了紕漏。
鴛鴦替賈母按著額頭,替賈母鬆散神經。
迎春黛玉湘雲惜春幾個則是一個個鴉雀不聞守著賈母,根本不敢回房歇息,似乎到處藏著鬼魅魍魎,唯有賈母跟前才最安全。
賈母忽然這個開眼睛:“迎丫頭?”
迎春急忙握住賈母手:“老祖宗,孫女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