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圓「啊」了聲,連忙問:「幾歲了?」
老和尚回憶了下:「似乎八歲,翻過年應該有九歲了。」
祝圓震驚了:「天啊……小丫頭竟然能背得動那一筐白菜?她爹孃呢?姐姐哥哥都沒有嗎?」
老和尚嘆了口氣:「她就是長姐,家裡還有倆弟弟,有個今年不過兩歲,父母又得照顧幼弟,又得照顧田裡,加上家裡窮,早早便出來幹活了。」
「每天都這樣送菜上來嗎?」
「是的,去年便開始了。」
去年……也就是說,才七歲。祝圓沉默了。七八歲的年紀,在她的認知裡,還只是小學生……
老和尚猶自低聲介紹:「她每天送菜上來,會問問我們需要什麼,然後去周邊村子收,第二天再送上來。走一趟大概能掙個兩三文吧。」他嘆了口氣,「以後可怎麼辦喲……」
驚覺失言,他忙再次合十,道了聲佛。
實際上,也無需他多言,祝圓已經明白他話裡含義了。
七八歲年紀,套一身男裝,扎個小髻,別人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再過兩年,五官身形長開了,再裝,也裝不像了。
到時候,這小丫頭便不能再收菜背菜上來。
不出來掙錢,想必就得留在家裡跟著爹孃下地、下廚、縫補,照顧弟弟。
再長大點,就被父母找個看起來過得去的村漢,甚至是胡亂找個家境豐裕些的人家,嫁進去,接著幹活、生兒育女……
一輩子便看到頭了。
這就是普通老百姓家裡的姑娘……
她再一次慶幸,自己是落在祝家,以後要嫁的,也是皇子。
衣食無憂,身份高貴。
她應該慶幸的。
可她心裡依舊憋得很。
她選擇答應謝崢的親事,不也是考量了這一點嗎?尋常百姓,在七品知縣面前,都彷如螻蟻。
她想要自由,可前提,是衣食無憂、是尊嚴。
聊齋的江成不是不好,但,沒有身份。
劉新之不是不好,但家裡也是有妻妾,庶弟庶妹也有好幾個。
既然都要面對這些問題,她何不找個身居高位的?
再者,她跟狗蛋還是有幾分感情,怎麼也比其他人好些……
謝崢的逼婚,只是讓她為自己的自私埋單。
可她甘心嗎?
她其實還是不甘心。
謝崢說過,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問題是,她想做什麼?
她能做什麼?
……
從食院回來,祝圓便一直在屋裡抄經書,帶過來的帳本更是無心翻看。
祝盈午歇起來,發現她還在寫,揉了揉眼睛,走過來:「姐姐,你抄這麼多,明天燒得完嗎?」
祝圓回神,笑了:「傻丫頭,再多也就是幾頁紙的事情,火一燎就沒了。」
「也是。」祝盈打了個哈欠,挽起袖子,「那我也來!」
「好,還能練練字呢。你這手字已經進步了很多,等爹回來看了,肯定要表揚你。」
「爹什麼時候能回來?」祝盈邊鋪紙邊問。
「應該要過年前吧。」
「哦……」祝盈下一瞬又振奮起來,「那我多抄一點,把字練好了,以後要是沒錢了,我還能去街上給人寫書信去!」
祝圓啼笑皆非:「你還知道街上有人寫書信賣字啊?」
「那當然。我看了聊齋這月的月刊,有篇文章就是寫賣字書生的故事。」祝盈有些小得意,「等我字練好了,一封書信賣不了十文錢,總能賣個七八文吧?」
祝圓好笑,忍不住摸摸她小腦袋,打擊她道:「那可不行,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