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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風和隨後來的安以墨夫婦達到觀梅坡的時候,賓客已經入席,場面之宏大,排場之囂張,都和皇宮大宴一般。
三個宮人自然都如魚得水,十足顯得其他人手腳笨拙惶恐十分。
這一處梅花開的極好,只是剛剛入冬,江南仍是一派秋末的蕭索,未嘗有皇城那邊賞梅時大好的雪景,有些可惜。
葬月便心直口快地說:“賞梅當然要賞雪,可惜這偏僻地方,不可兼得。”
安以柔坐在一旁哼了一聲,“這和偏僻有何關係?自北向南而暖,你難道是在怪老天爺?怪老天爺就是怪當今聖上,別以為他大赦你出宮,也會大赦你大不敬,早晚捉你回去,咔嚓一刀——”
煮雪和惜花在一旁聽了,都忍不住的想笑。宮中誰人不知葬月的嘴不好,連壁風都吃了她多年的苦頭,想不到一出宮就碰上個勢均力敵的,說話起來似圓月彎刀,勾的人腸穿肚爛。
葬月還要反擊,莫言秋卻從安以柔左手邊起身,然後一聲不響地坐在兩個聒噪的女人中間,面無表情地說:“梅花如此美好,喝茶喝茶。”
“誰稀罕喝這爛茶,當年宮中,我們都是和煮雪親手烹的香茗,雪水煮的,十分高雅。”
安以柔一皺眉頭,瞪著莫言秋,莫言秋彷彿已然在賞花,就好像沒聽見葬月的話一樣,也沒注意到她的目光那般——
安以笙在一旁拍手叫絕。
“這莫非就是四大皆空!悟了,悟了!”
這一邊安園的年輕人們明面裡歡天喜地、背地裡勾心鬥角,那一側商會的老古董們也不消停。
因為柳老爺和裘夔都沒有來,只得柳若素和裘詩痕臨時來應場,方才不丟了兩家的面子。
“兩位安夫人,可知道老會長和縣令大人都在何處?畢公子如此慷慨,我們溯源可不好失了禮數,無論是家中有什麼事兒,都該先放下才是。”
柳若素不動聲色地喝茶,裘詩痕一雙眼睛瞟來瞟去,都不言語,心裡也都在犯嘀咕。
這昨天去說媒,今天怎麼還不曾現身?
心裡又都不約而同地暗自揣測,是不是一會酒席過半,會突然出來和畢公子宣佈這喜事?
這倆妞,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還是安家的媳婦兒了,滿心都是少女懷春的盲目和憧憬。
又一處,安老夫人和衛家的一干人等端坐用茶,實在是年輕人那邊太多外人不好開口,而商會那些老太爺們一開口又是拿安以墨說事兒,就躲到孃家這邊來。
“姑母,這畢公子還真是豪爽,說不定在京城有多大的產業,這樣一比,安園也不過如此了。”
“就是,這樣的堂堂公子哥,怎麼會和個宮女……”
“還不是姑母眼光好,從畢公子嘴裡搶出來一塊肉放在安家的肉板上來了——”
幾個年輕的公子哥們嘰嘰喳喳,著實比姑娘家都聒噪,安老夫人杯子一放,茶水濺了出來,滿面的不爽。
“媳婦就該有做媳婦的樣子,既然嫁給了安家,就不能再朝三暮四的。今天這場面,她就該避嫌。”
安老夫人已經全然忘記了,正是她老人家昨晚滿屋子嚷嚷著頭疼,柳若素和裘詩痕又都回了孃家,於是把一攤子羅亂都丟給了念離。
“她再好也是個伺候人的下人,我們以墨可是主子,這能比麼?”
當孃的總是覺得兒子千好萬好的,衛家幾個公子哥兒面上都沒有反駁,卻都一臉竊笑。
所以,當壁風這主子和安以墨夫婦這主賓現身的時候,現場就是這樣緊張活潑團結有序的場面。戲臺還沒搭好,已經唱過好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