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於艙頂,照得室內如白晝。
“太亮了。”豐息回頭,看一眼那盞明燈,手撫上眉心,五指微張,遮住了一雙眼,也遮起了眼中莫名陰暗的神色。
鍾離、鍾園聞言不由面面相覷,自侍候公子以來,即知公子厭惡陰暗的油燈或蠟燭,不論是在家還是在外,皆以明珠為燈,何以今天竟說太亮了?
“點一盞燈,你們下去吧。”豐息放下撫額的手,眼睛微閉,神色平靜的吩咐。
“是。”鍾離、鍾園應道。
一個取下珠燈,一個點上油燈,然後離去,輕輕攏上門。
待輕巧的腳步聲遠去,室內一燈如豆,伴著微微的江水聲。
軟塌上,豐息靜靜的平躺著,微閉雙眸,面容沉靜,仿若瞑思,又似睡去。
時間悄悄流逝,只有那微微江風偶爾拂過昏黃油燈,光影一陣跳躍,卻也是靜謐的,似怕驚動了塌上那假寐的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豐息睜開雙眼,目光移向漆黑一片的江面,江畔的燈火偶爾閃過,落入那一雙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眸,讓那一雙眼睛亮如明珠,閃著幽寒光芒。
“玄尊令!”沉沉吐出這三字,眼中冷光一閃,右手微抬,看著手心,微微攏起,幾不可聞的嘆息,“白風夕……”
清晨,當鍾離、鍾園推門而進時,發現他們的公子竟還斜躺在軟塌上,衣冠如故,掃一眼昨夜鋪下的床被,未動分毫。
“公子。”鍾離輕喚。
“嗯。”豐息應聲起身,略略伸展有些僵硬的四肢,依然神色如常,未見疲態。
鍾園忙上前服待他嗽口凈臉,梳頭換衣,待一切弄好後,鍾離已在桌上擺好了早餐,一杯清水、一碗粥、一碟水晶餃,貴精不貴多。
這一杯清水乃風國有著天下第一泉之稱的“清檯泉”的水,粥以豐國特產的小米“珍珠香”配以燕窩、銀耳、白蓮熬成,而水晶餃以華國有著“白玉片”美稱的嫩白菜心為餡,豐息喜素不喜肉。
豐息先飲下那杯水,然後喝一口粥,再挾起一個水餃,只是剛至唇邊,他便放下了筷子,最後他只喝完了那碗粥。
“蒸得太久,菜心便死了,下次記住火候。”他看一眼那碟水晶餃道。
“是。”鍾離撤下碗碟。
豐息起身走至書桌前,取過筆墨,鋪開白紙,揮筆而下,一氣呵成,片刻間便寫下兩封信。
“鍾園,將這兩封信派人分別送出。”他封好信遞給鍾園。
“是,公子。”鍾園接過信開門而去,而鍾離正端著一杯茶進來。
豐息接過茶先飲一口,然後放下,抬首吩咐,“鍾離,準備一下,明早讓船靠岸,改走旱路,直往華國。”
“是,公子。”鍾離垂首應道,忽又想起什麼似的抬首問向豐息,“公子,您不是和夕姑娘約好在皇國會合嗎?”
豐息聞言一笑,略帶嘲意,“那女人若答應了別人什麼事,定會做到,但若是我,她會十分樂意做不到,更何況那一日你有聽到她答應嗎?”
鍾離仔細想了想,搖搖頭,確實未聽到風夕親口承諾。
“所以啦,我們去華國。”豐息端起茶杯,揭開杯蓋,一股熱氣上升,瀰漫上他的臉,他的眸光這一刻也迷濛如霧,“那女人竟真的讓玄尊令落到了皇國世子手中!這女人真是……”
底下的話未再說出,語氣也是捉摸不透的無可奈何。
“那為什麼要去華國,公子,我們出來這麼久了,為什麼不回去?”鍾離皺皺眉問道。他還只十五歲,雖然七歲即跟著公子,至今早已習慣漂泊,只是離家太久,實在想念孃親。
“去華國呀,理由多著呢中。”豐息迷霧後的臉如空濛山水,偶爾折射一抹旭日的光芒,放下杯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