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黃石說只能接受投降、不能接受議和時,金求德擊節叫道:“大人說得好啊,一語道出大明縱橫三百年的原因。好比這建奴雖然縱橫十餘年,但除了科爾沁蒙古和女真這些不和我大明接壤地部落以外。哪個敢和建奴苟且?還不都是因為我們的強大麼?”
蒙古各部落和大明已經打了三百年的交道了,而長期以來明朝的國策一直類似黃石前世的美國,所以後金雖然勇悍,但蒙古各部落還是不看好後金的前途。因為明朝一向是以堅決不妥協聞名的。自現任成吉思汗以下,蒙古人目前主要也是在琢磨怎麼多砍幾個後金首級。好去大明換銀子,而不是和後金同流合汙。
黃石同樣記得前世滿清對外的奴顏婢膝政策,打敗也賠款、打勝也賠款,甚至隨便誰來威脅一下都能榨些油水。不光是大流氓國家常來做客,其他的小流氓國家也都要來佔些便宜。虧得有些人還把這種行徑稱為高瞻遠矚、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個好好地有骨氣的中國,這都是被建虜的包衣邏輯帶到了什麼地方啊,自開天闢地以來,中國什麼時候被欺負成這個樣子啊?
——袁崇煥這種議和思路,不是也被某些專家、教授稱為救大明的必由之路了麼?果然包衣奴才的邏輯是不變地,他們的膝蓋生來就是用來跪的。永遠也不能理解華夏寧折不彎的風骨……雖然我回不去我的時代了,但我堅信:已經站起來了地中國人民,再也不會被這種包衣邏輯所迷惑。
“我大明雖然一時受窘,但無論建奴如何拉攏,蒙古各部多不願輕舉妄動。因為他們皆知中國無久屈之理,今日上了建奴的賊船明日可就下不來了。”金求德嘿嘿笑了幾聲。語氣裡充滿了不屑和輕蔑:“要是朝廷真的打算議和,人家恐怕會覺得我大明心虛,會想他們今日搶劫一把、明日也能有退路,嘿嘿,末將恐怕那就真要國無寧日了。建奴對袁大人言辭謙卑,這件事情以末將觀之,多半就是要藉此堅蒙古各部之心,以打破大明對他們的四面包圍之勢。”
金求德的見識讓黃石又嘆了口氣。歷史上“勇於任事”的某人自作聰明,不經過朝廷許可就派人去和後金通訊議和,後金政權也故作低姿態,更引得某人去弔唁努爾哈赤,並把這事情大肆在蒙古宣揚,結果等天啟六年十月,明朝再派員去蒙古動員時,大明地官員竟然被蒙古人鞭打,還怒斥他們:“你們漢人好不曉事,成天讓我們去打死打活,自己卻今日議和、明日弔唁,那我們還不如投了後金去呢。”
金求德歪著頭琢磨了一忽兒,突然又是一聲冷笑:“這袁大人也蠻精明的嘛,似乎反覆試探大人是不是有畏懼他之意;對於大人所談打擊建虜的種種計劃,他準是擔心大人的計劃成功,財權會從遼西流向長生島,而且也沒有了他立功的機會;至於招安,他明明是想替自己請功,卻想讓大人來承擔朝野痛罵地風險,嗯……”
“大人拒絕了就是,”金求德的眉毛一揚,臉上也露出了些許困惑:“大人又何必罵他賣國?這既得罪人,而且也和賣國根本不沾邊嘛。”
“你認為什麼是賣國。”
金求德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為了個人的權勢、財富或者生命,而讓國家蒙受損失。”
“嗯,不錯。”黃石沉思了片刻,抬頭對金求德說道:“我意已決,我要彈劾按察使袁大人:妄受節將叩拜,無人臣體!”
金求德愣了一會兒,失笑道:“大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您這是欲加之罪。”
“是的,我知道,但這封彈劾一上,我和袁大人從此便是水火不容了,這個明眼人也是一看便知。”
金求德盯著黃石的眼睛看了許久。才緩緩說道:“大人,屬下敢請大人三思,這樣肆意攻擊一個剛立下大功的文官,不但對大人清譽極其有害,而且簡直就是公然與天下的文官為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