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寧氏忙完手邊的事,得知襲朋第二封信送到了府中。
襲朋像是吃了些苦頭,在信裡叫苦不迭,又求他祖母、爹孃給他籌集八萬八千兩銀子,說只要襲家肯出這筆銀子,債主就會把他放回去。債主給的期限是七天。
七天,那時襲脩的喜事辦完了。
寧氏想,這債主給的期限可真好,起初還曾擔心過:家裡一有大事小情,老六就會吆五喝六的搗亂生事,這下好了,可以放心了。
可想到銀子的事,心絃一緊,喚來碧玉:“你去知會四奶奶一聲,讓她防著點兒,老夫人說不定會打她梯己銀子的主意。再有,二夫人說過她在府外有靠山的話,你還記得吧?也一併提一提。”
碧玉稱是而去,回來後笑道:“奴婢去的時候,四爺正和四奶奶下棋呢,奴婢就當著四爺的面兒把話說了,四奶奶說多謝您記掛,四爺說請您放心。”
“這就好。”寧氏心裡真正鬆快下來,之後幾日,忙碌之餘,以看戲的心態觀望著老夫人、二老爺二夫人那邊的動靜。
老夫人經手的銀子數額的確令人咋舌,二老爺藉著打理庶務撈到的銀子也不少,但留在手裡的現銀並沒多少。前一陣一直忙著為二老爺重返官場上下打點,花錢如流水,眼下要用近九萬兩銀子贖回襲朋,當真是犯了難。
老夫人和二老爺最先想到的是用公中的銀子,與大老爺商量。
大老爺氣不順,說用也可以,要用二房置辦的產業等價交換,不然公中不出這筆銀子。
老夫人和二老爺給氣得不輕,說銀子是用來救命的,你到這時候怎麼能趁機索要二房的產業?
大老爺比他們還生氣,直接拍案而起,說老六是被債主擄走的,現在滿京城的人都把這事兒當笑話說,他每日上朝去都是灰頭土臉的。還說老六也就是二房的子嗣,要是他的兒子,他才不管,回來也會亂棍打死!
老夫人和二老爺立時不敢吭聲了。
這件事的確是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還有吃撐了的言官上奏彈劾大老爺治家不嚴門風不正,大老爺不生氣才怪。
後來,老夫人就語重心長地對大老爺說,你也別急著責怪侄子不懂事,這件事必然事出有因。
大老爺說那就查!去報官,從頭到尾的查!
老夫人又無言以對了。
詳查的話,必然要先從襲朋的行蹤查起,那麼襲朋逛青樓喝花酒的事就會公之於眾,大老爺才不會要這種敗類留在襲家。再有一點就是,真查起來,債主把襲朋殺了滅口怎麼辦?
老夫人一直認準是襲朗將計就計刁難人,問題在於無證可查,真鬧大了,襲朗就算不會殺人滅口,也會把襲朋弄得沒了人形。
說到底,用最疼愛的孫兒的命來賭的事,她做不出。
二夫人到了這關頭,早已慌得六神無主,襲府不出銀子,就去求孃家。她的大哥護國公詢問清楚來龍去脈,說這個忙蔣家不能幫,你兒子太不成器,不然襲家也不會袖手旁觀,而我要是幫了,日後襲家就要在明面上跟我過不去。你心疼兒子,可我也有兒女,不能給他們樹敵。末了長嘆一聲,說眼下這局面太壞,已不知是多事之秋,還是蔣家大勢已去。
二夫人哭著回到了襲府,直奔光霽堂,與老夫人痛哭流涕。
期限是七日,現在已過了四天。老夫人知道,眼下只有兩條路了:照著大老爺劃出的道走,或是讓香芷旋交出她手裡那一筆銀子。
這晚,襲朗坐在書桌前,提筆給一名外地官員回信。
香芷旋慢悠悠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熱茶,之後拿起墨錠磨墨。
襲朗提醒她:“一封信而已,這就寫完了。”
“我還要寫信呢。”香芷旋的手停下來,“要不要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