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嬤嬤輕輕頜首,道:“這倒罷了,姑娘原是個玲瓏心肝地人。”
淑寧笑笑,轉了話題道:“太陽都要落山了呢,嬤嬤,我該練什麼?”
崔嬤嬤輕咳了聲,才道:“請練練坐下地動作吧。”
淑寧應了聲“是”,便大大方方地走進屋裡,練起了坐姿。
晚上過了飯時。端寧才回來,早餓得不行。淑寧忙忙張羅了他的晚飯,他匆匆塞了幾個餑餑下去。又喝了碗熱湯,方才放慢了手上地動作。等吃飽喝足。端寧捧著一碗熱茶在書房坐下,才對妹妹道:“今兒可忙死我了。忽然來了一堆要翻譯的公文,都是急件,我們五六個人做得天昏地暗,才做了七成去。明兒一早還要繼續,午前就要上交地。聽前輩說,年前少說還得這麼來上兩三趟。”
淑寧道:“既然這樣,我就叫廚房多做些點心,專挑容易存放、味道好又能充飢的幾種,哥哥每日出門都帶上一包,就算回來晚了,也可以先填填肚子。”端寧忙說:“這法子好,多做些。我也可分給別人吃。”淑寧笑著點點頭。
接下來端寧就象平常那樣,問起妹妹今日做了些什麼。當聽到桐英特意過來找他,卻沒等到人只好先走的事時。他臉色有些古怪,又仔細問了妹妹當時地細節。聽完後。忍不住笑罵:“臭小子!”
淑寧奇怪地問是怎麼了,端寧笑道:“那些公文來時。他就在兵部,另一位筆貼式還跟他說過今日要晚歸。他根本就知道我不會那麼早回來,裝什麼糊塗啊?”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望著妹妹:“莫非,他跟你說了什麼話,我是聽不得的?”
淑寧臉上有些發紅,嘴硬地說:“怎麼會?他就是來聊了些家常小事,看了看你地新院子,畫了幅梅花,然後就走了。”她見兄長一臉“我才不信呢”的神色,臉更紅了,忙起身道:“不信我這就把畫拿給你看。”說罷果真轉身回房,將那幅畫取來給端寧看。
端寧光看畫當然看不出什麼不對來,便把它隨意放到一邊,見妹妹神色有些緊張,似乎挺寶貝那畫,心中有數,便道:“這畫畫的是我院裡的梅花,不如掛我那兒吧?”
淑寧一時緊張,脫口而出:“可這是桐英哥送我的…”她看到端寧眼中地戲謔之色,耳朵都紅了,忙住了嘴,低頭不語。不一會兒,卻聽得端寧輕嘆一聲,摸了摸她的頭,道:“傻丫頭,在哥哥面前有什麼好隱瞞的?我不會貪了你的東西去。”
她很是不好意思,忙拿過畫回房去了。端寧一臉笑意地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心中隱隱有些發酸,但又很快平復了下去。
晚上,淑寧又睡不著了。她翻來覆去地,索性爬起床來,就著月光翻開了那幅紅梅圖,回想起今日與桐英的對話。
桐英看來果然對她有些意思,不但暗示會去求指婚,還為增添自己說話的份量而做出許多努力。她不知道對方是幾時開始對自己有了這種心思,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歡這個人。但想到自己面對桐英時,心底冒起的那種古怪感覺,似乎也不是完全地無動於衷。
桐英是宗室,若要求指婚,也是在皇帝、皇子、親王郡王挑完秀女之後的事了,若他果然立下大功,或許可以再提前一點,但無論如何,也比自己指望落選更有把握。對於目前的她而言,桐英地確是很理想的物件,又是相識已久地,彼此都比較瞭解。
但她對桐英地家庭情況也多少知道一些,那是個比伯爵府更復雜的大家庭,充滿了女性間地鬥爭。她真的願意嫁入這種家庭,卻經歷那種可怕的鬥爭麼?更何況,當中似乎還夾雜了兄弟間的權利糾紛。
打住打住!她到底在想什麼啊?桐英付出了這麼多,她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那麼現實的問題嗎?太對不起他了!
淑寧打了自己一巴掌,雖然不算重,卻也在深夜裡發出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