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聲問:“我問你,你想進宮嗎?”
景秀捂著發熱的臉頰,背對著他猛呼吸幾口氣,盡是手足無措。聽到他問這句,她身形晃了晃,只聽他在背後道:“今上二十有四,自是儀表堂堂,後宮之中后妃極少,你若進宮選秀,憑你的姿色將來也能豔冠後宮。小丫頭,你想要進宮嗎?”
景秀見他一個左都督,竟可以毫不避諱地談論皇帝的妃子,是他太目中無人,還是膽識過人?只是又何必跟她把這些說得詳盡?
邵謙看她不吭聲,接著道:“你是個知府的庶出小姐,看你年紀約莫十五,將來婚事全憑傅太太做主。大宅門的那些事我從小看得清楚,瞧你臉上的傷一直不見起效,想必傅太太沒給你找個郎中診治,深更半夜還一個人在這裡繡這勞什子的玩意,林林總總看出你是個不受寵的庶出小姐。眼下就有個麻雀變鳳凰的機會,你若要想進宮,我可以成全你,也能幫你受寵……”
景秀被他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結地嚷道:“邵大人未免也太小瞧人了,我是個庶出又如何,不受寵難道就只有趨炎附勢,只會攀龍附鳳嗎?”
邵謙從未見過她如此大脾氣,倒被個小丫頭嚷得愣住了。不過他又很快大笑起來,聲音低醇:“這樣說,你不願進宮?”
景秀看他笑起來時,目光明亮得如夏日的太陽,心中憤怒也一點點褪去,十分認真地看著他道:“我不願,很不情願。”
邵謙怔住,緊抿的嘴角扯了扯:“不願意,可你母親跟我說要把你送進宮選秀,你打算怎麼辦?”
景秀見他幾番詢問進宮的事,猜他定知內情,於是忙不迭追問:“邵大人,我母親為何要送我進宮選秀?”
邵謙凝神望她一眼,並不多說。
景秀咬著唇,示軟地道:“我不想不明不白地就被母親一句話斷送了將來,懇求邵大人告訴我原因。”
不知為何,看她目光微弱,在燭火的映襯下,那雙明亮如溪水的雙眸卻是閃著點點黯淡水漬,這丫頭有一雙聰慧狡黠的眼睛,神色又透著傲骨不屈,哪怕當她卑躬屈膝自稱奴婢時,她那雙眼睛也未必透著卑微的神采,可現在卻是在低聲懇求自己。
他掀了下襬坐在繡墩上,看著她道:“今上派我來請你父親進京入內閣參政,可你父親往日曾發誓不入內閣,為表明對今上忠心,你母親打算送個女兒進宮選秀。”
竟是這個緣由!
景秀緊緊抓著自己衣袖,他們好狠的心,十五年前不分青紅皂白逼死孃親,把自己趕出府,回了府,哪怕她一味討巧賣乖,努力去讓霍氏容下自己,卻也抵不過他們一己私慾,如今為滿府將來,狠心送自己入宮!這個家還有什麼親情可言!
邵謙看這丫頭目光又陡然變冷,他臉色一陣陰鬱,似乎陷入沉思,再看她快要把嘴唇咬破,伸手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再咬著唇,唇就破了,本來臉就成這樣,你要是丫鬟倒不打緊,可你現在是小姐,哪有你這樣不珍惜自己容貌的小姐?”
“破就破了,破了相皇上就不會看中我了!”景秀滿心怨憤賭氣道。
邵謙扯動嘴角道:“說什麼傻話!你這丫頭機靈,鬼主意也多,這點事就能難倒你了?”
“邵大人說得輕巧,我雖不是丫鬟,可我在府裡的地位還不如丫鬟,丫鬟倒好,不會被惦記著送進宮,而小姐,我這小姐活得憋屈!你看,他們暗地謀劃著要把我送進宮,卻連個風聲也沒傳出來,就讓我在這裡刺繡,深更半夜我還來這裡趕工,其他人眼底,還以為我多受寵,落了這麼個好事,卻不知他們是打著其他盤算……”景秀清清冷冷地幽幽道。
邵謙聽完,面色複雜,他也是從大宅門長大的,只不過他在叔父家寄人籬下,外人看來過得不錯,但究竟如何只有自己知曉,所以景秀說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