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翔這時按上她的手,遞過去一個眼風,宣紫立刻就明白昨晚他那一聲悠長婉轉的哦的意味。
安宴的面具戴得很好,非常好,笑起來又客氣又疏離,彷彿彼此不過頭一次見面,聲調都華貴清朗,“歡迎。”
紀翔偏偏在這時不合時宜地噗嗤一笑,打破這成人間的遊戲規則,甚至熟絡地想去攬住安宴的肩膀,嬉皮笑臉地說:“好人,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呢?”
安宴一側身就躲過了,下意識地整了整自己的領帶,隨即便匆匆往會場中心走,甚至沒有多看宣紫一眼。
而沒過多久,安宴拿過話筒給這場年會致辭,笑聲,掌聲,喝彩聲,潮湧般撲向這個外表清貴的男人。
宣紫站在離他不過百米遠的地方,看得到他藝術品般完美的一張臉,若單論這副皮囊,無人會是他的敵手。可在宣紫心裡,他不僅僅只是意味著英俊,還有更多,更多。
嘈雜聲掩蓋一切,宣紫只從安宴唇語中讀出新年、謝謝,便見金志明端著一瓶未啟蓋的白酒走上前去。眾目睽睽之下,酒被開啟,倒滿杯,安宴做出個敬酒的動作便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
眾人喊好,紀翔在一邊輕嗤,問她:“你說還要幾杯,那個混球就能胃穿孔?”
中國人根深蒂固的酒文化,一杯不夠,所有人都要安宴再喝一杯,宣紫都不忍心再看,背過身,拉著紀翔到一邊坐著。
只是還沒多久安宴就過來這邊,他身邊站著的是前一日在會所見過的女明星,叫夏儀還是溫儀的那一個,人長得美極,但宣紫承認自己並沒記住。
身邊的紀翔卻突然罵了一聲娘。
安宴假模假樣地給大家介紹,說:“這是夏儀。夏儀,這是我的兩個朋友,一個叫宣紫,一個叫紀翔。以前他們也是朋友,現在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夏儀看著宣紫愣了一愣,似乎昨晚還誤認過她是從泠,她沒有否認,那現在亮明真身,又是唱得哪出?
但她畢竟機靈,知道有錢人的世界裡多得是雞飛狗跳,於是很自然地說:“宣小姐。”再見紀翔,她喉間一卡,很慢地說:“紀先生。”
紀翔死死盯著她,一反常態,模樣實在嚇人。
宣紫看不出貓膩就實在太過愚笨,但來不及細想,安宴端著盛滿酒的酒杯,指著她道:“夏儀你可能不清楚,宣紫是我們公司單本銷量最高的作家,影視也賣得非常好,你下一部片子,她是原著作者。”
夏儀顯得驚訝,不過表情十分生硬,看起來心不在焉,“了不起,怪不得安總一直要等到現在才慶祝,就是為了宣小姐吧。”
安宴已經舉起杯子,說:“為了以後更好的合作,為了新的一年大家都有更好的發展,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所有人都慢了一拍,安宴已經給自己灌了一整杯。他還不嫌夠,奪過夏儀手裡的那一杯,說:“外面好多記者守著,你醉醺醺的出去不合適,來,我幫你喝。”
夏儀要擋,紀翔偏按著她的手,說:“你別管。”自己手裡的那一杯也被安宴搶了過去。
安宴喝酒喝得又猛又衝,無人可攔,紀翔開始罵罵咧咧,說你個畜生,夏儀站立難安,不停地看鑽石腕錶。唯獨一個宣紫站在原地,端著酒,咬著牙,傻瓜一樣站在這謎題之外。
終於,紀翔拉著夏儀說:“你和我到那邊說話。”
夏儀掰開他的手,惱道:“別拉拉扯扯的,誰要和你去說話!”但口是心非,跟在他身後走得飛快。
嘈雜一隅,唯獨留下開始酒醉的安宴和清醒無比的宣紫。
舞臺上有表演嘉賓,舉著話筒鬼哭狼嚎,配合空氣裡滿溢的荷爾蒙氣息,燈光切暗,五顏六色的鐳射燈照耀全場。
宣紫憤憤裡舉起自己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