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酒,用的是玉杯。很講究,很有品位。畢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周王,是如今大周的時機掌權者。
葡萄酒透過玉杯,呈現出一種妖異絢麗的琥珀色,很美,很漂亮。尤其是輕輕轉動玉杯的時候,那汁液在玉杯壁上浮動的樣子,確實令人迷戀。
只是,即便身為大周富貴第一人,這葡萄酒他也要省著喝了。党項人對大周曆來就沒有什麼好感,來自西域的貨物很難進入大周境內。若不是有一些為了謀求暴利不計生死的商人,別說喝,想見到這種酒都很難。自從大遼與大夏開戰以來,党項人對絲綢之路的封鎖更嚴密了。如今裴戰的存貨已經不多,再想喝到這樣的美酒也很難,除非,他發兵西進,打通絲綢之路。
“曲勝,你要是劉凌,會在什麼地方設伏?”
斜靠在椅子上,裴戰眯著眼睛問曲勝道。
這次南下,曲勝是名義上的三軍統帥。可以說這是第一次他能指揮如此多的軍隊,只是這第一次,讓曲勝滿嘴的苦澀。就因為名義上這三個字,他這統帥不但是假的,還要擔負著保護裴戰安全的重責。一旦周王殿下有什麼閃失,他就是掉十次腦袋也不夠賠的。
聽裴戰問話,曲勝仔細看了看輿圖之後說道:“末將以為,沿路南下皆無太過於險要之處,劉凌那廝若是設伏,還是會選在大清河畔。待我軍渡河之時,半渡而擊,這樣的成算最大。”
裴戰點了點頭又問其他幾個心腹將領,這些人都覺得曲勝所說有理。裴戰哈哈笑道:“你們這些人啊,都是守城之將,缺乏銳意!半渡而擊確實穩妥,但我軍背水一戰,已經置於死地,只要士兵用命漢軍未見得就能取勝。而且,若是我軍小心防範,徐徐渡河,漢軍也不一定就能找到機會。”
他放下那精緻的玉杯,站起來走到輿圖邊上說道:“這南下路上,看似沒有什麼險要的地方,漢軍不便設伏。但你們想一想,我軍千里回師,士兵疲憊,糧草也不會太充足,漢軍又何須據險而伏?只需在沿途等候,以逸待勞,待我軍一到趁遠來疲乏之際迎頭衝擊,我軍還是要敗的。”
曲勝等人躬身道:“還是殿下思慮的周全。”
裴戰罵道:“屁!就會阿諛奉承,那你們說說,若漢軍真如此迎頭而擊,我將何以處置?”
眾人默然,一時間都想不到好的辦法。
裴戰冷哼一聲道:“都是廢物!”
他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都滾出去,誰想好了應對之策就來見我!若是有人的策略與我不謀而合,我就封他一個萬戶侯!”
眾將訕訕的退了出去,心中都開始仔細的琢磨起來。
在周軍大營的遠處,那座小山上,樹木掩映中忽然出現了幾個人影。他們小心翼翼的到了山頂,伏倒在草叢中,仔細的觀察著周軍的情況。領頭的是一個年紀也就十八九歲的少女,只是她眼神中的滄桑,卻顯示出她絕對不是一個青澀的女人。
“副檔頭,周軍大營中沒有裴戰的帥旗!”
一個密諜輕聲說道。
那少女正是祀泉兒,已經升為監察院三處的副檔頭,在三處,地位僅次於陳子魚。她輕聲說道:“裴戰若是想掩人耳目,自然不會大張旗鼓。院子裡培訓你們的時候,是什麼教你們的!”
她頓了一下說道:“觀察事情,不要太重於看其表面。那些表面上的東西都是敵人有意做出來給你的看的,要看的,是細節!就算再穩妥的計劃,再小心的掩護,總是會有破綻的。就看你的眼看的夠不夠細,你的心夠不夠玲瓏!”
那密諜臉一紅,吶吶的不再說話。
祀泉兒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那密諜一眼道:“來之前,我讓你們詳細查裴戰此人的嗜好,你們都忘了?”
那密諜回答道:“回副檔頭,沒有忘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