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駿馬疾馳而至,馬上一人頂盔摜甲、紫色披風飄揚飛舞,一張俊秀的臉膛宛如白玉,嘴裡吐出來的話卻是粗俗不堪。 正是譙國公、左屯衛大將軍柴哲威。 右屯衛兵卒包括高侃在內,不由齊齊止住腳步。 大唐軍紀森嚴,同等階的武將之間有些衝突便要面臨軍法之嚴懲,若是以下犯上,對長官不敬,必須從重處置。 嚴重的時候,鞭撻三十,就能要了人的命…… 柴哲威策馬而來,到了近前,手裡的馬鞭陡然朝著高侃抽過去,高侃猝不及防,被這一鞭子兜頭蓋臉的抽個正著,一條血淋子瞬間由額頭至下頜浮現出來。 起先的時候右屯衛兵卒尚且能夠保持冷靜,即便意欲上前將這些兵卒盡皆緝拿,亦未敢動用兵刃,軍中以兵刃械鬥本就是重罪,再者今日芙蓉園盛會,陛下親至,數萬百姓湧入園內,誰也不敢將事情鬧至不可收拾之場面。 然而大唐軍人最終榮譽,血染疆場、馬革裹屍可以,肆意侮辱、倍加欺凌不行! “鏘鏘鏘” 見到高侃被馬鞭抽打,右屯衛兵卒再也壓制不住火氣,紛紛抽刀出鞘,怒目而視,殺氣騰騰! 柴哲威也給嚇了一跳,一個小小的將軍,一群大頭兵,居然也敢跟老子呲牙? 他先驚後怒,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冒犯,手裡的馬鞭頓時沒頭沒腦的抽下去,嘴裡大罵:“娘咧!一個兩個的,居然敢老子動刀子,都想要造反不成?” 孰料他鞭子抽了下去,卻沒拽回來,高侃偏頭躲過這一鞭子,然後一伸手便將鞭梢死死的拽住…… 柴哲威奮力拽了一下,沒拽動,頓時怒不可遏:“高侃,莫要仗著你身上有幾分功勳,便不知天高地厚,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高侃渾然不懼,冷冷說道:“末將奉吾家大將軍之命,前來盤查嫌疑人等,譙國公這般袒護這些身份來歷不明之人,難不成是與他們同流合汙、狼狽為奸?” 柴哲威大怒,拽不回馬鞭,乾脆一撒手將馬鞭丟掉,然後翻身下馬,狠狠一腳踹過去:“這些人乃是天水郡公之家將,此地乃是先帝賜予譚國公之居所,一直停放譚國公之靈位,爾等膽敢衝撞功勳靈位,想死不成?” 高侃硬受了柴哲威這一腳,心底一震。 天水郡公丘行恭? 譚國公丘和? 他自然知曉房俊與丘行恭之間的仇恨糾葛,既然此地是丘和的故居,而這些人又是丘家的家將……嫌疑更大了! 高侃瞅著柴哲威,梗著脖子道:“末將管不了那些,先前末將質問這些人是何身份,他們居然說是左屯衛兵卒,如此撒謊,顯然居心不良。既然末將受命盤查可以人等,緝拿這些人有何不妥?譙國公莫要仗著你的身份地位,便阻撓末將辦差,否則吾家大將軍饒不得你!” 他故意不說明房俊遇刺之事,卻將房俊的名頭抬出來,試圖壓制柴哲威,在他想來,柴哲威這等心高氣傲之人且與房俊素有嫌隙,必然不肯在房俊的名號之下低頭…… 果不其然,柴哲威聽聞這些人居然自稱是他左屯衛兵卒,先是一愣,旋即便被高侃激怒。 娘咧! 房俊是駙馬,老子也是駙馬,房俊是右屯衛大將軍,老子是左屯衛大將軍,就算他多了兵部尚書、太子少保的官職,可老子還特麼是世襲譙國公呢! 官職比我高,但爵位比我低,憑什麼你的部下就敢抬出你的名號來壓我? 今日若是慫了,任由這些右屯衛的兵卒將丘家家將盡皆緝拿而視若不見,他柴哲威往後豈不是永遠都要比房俊第一頭?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怒視高侃,強硬道:“此處乃是吾左屯衛佈防之區域,就算有嫌疑人等,亦當由吾左屯衛來盤查,何須你們右屯衛越俎代庖、多管閒事?老子最後說一句,爾等速速退走,吾不予追究,否則休怪吾不講情面!” 你特麼還不講情面? 高侃大怒,咱好歹也是一個將軍,結果你一上來不問青紅皂白便是一頓鞭子,何曾有過情面! 他算是挖了個坑,就等著柴哲威說出袒護這些可疑人等的話語,此刻見到柴哲威掉進坑裡,再也沒了顧忌,當下大喝一聲:“這些人陰謀作祟,暗殺大將軍,給吾統統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