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藥舍,抬起頭來,忽然猛地剎住腳步。
十米之外,一道修長的身影獨立竹林前,青衫飄搖,朦朧間看不清容顏,但梵雋卻清楚地知道那是誰,一動也不能動地站著,捧著藥盞的手微微顫抖。
直到璇霄來到他面前,梵雋不由自主雙膝一跪,煞白著臉輕輕叫道:“大人……”
清冷的衣襬靜垂在眼前。
梵雋不知璇霄來了多久,他能感覺到有若實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卻又彷彿根本未曾看他一眼,那種無形的壓力令人心魂俱懾,不說抬頭,便是呼吸也覺艱難。
然而只是一瞬,梵雋聽見一聲極低的嘆息,璇霄從他身上移開目光,看向不遠處墨溪的房間,然後伸手,輕輕接過了藥盞。
如玉似翡的鮮血,帶著屬於生命的溫熱,將無比鮮紅的色澤映入那雙深邃的眸中。
梵雋從未想過自家大人的眼中會有如此深刻的感情,他在那雙眼裡看到了粼粼波光,氤氳水色。
他看到有清淡的笑容,自那削薄的唇角溢開,那笑容,令人想起朵朵沉睡前靜美的容顏。
璇霄微微揚袖,將手中之藥一飲而盡,轉身往墨溪的住處走去。
堅逾硬石的寒玉藥盞化作一片細密的粉屑……
璇霄進到房間,榻上沉睡的少女絲毫不知他的到來,白衣流雪,柔弱的容顏如同湖心寧靜的白蓮。
他輕輕抬手拂過她的髮絲,她第一次沒有像以前般睜開眼睛,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不曾等候,便永遠不會知道期盼的滋味,不曾珍惜,便永遠不會害怕失去。
他緩緩閉目,淡淡一笑,輕輕一嘆。
兩個人,一個世界,一笑一嘆,便是一生。
朵朵醒來的時候,一眼便見璇霄熟悉的背影站在窗前,彷彿已經站了很久。
她沒料到璇霄竟然在此,吃驚之下撐起身來,卻覺一陣暈眩,璇霄已轉身身將她摟在懷裡。
朵朵竭力調勻呼吸,睜開眼睛時,突然落進他仿若深海般的注視。
和那雙柔長清邃的眸子輕輕一觸,朵朵便知道若他開口發問,自己根本無法在這樣的目光下說出任何敷衍的話,她已隱約感覺到他壓抑的不快。
他目光掠過她的眉眼,停留在她失去血色的唇,徐徐問道:“你說這次為師該怎麼罰你?”
朵朵一愣,隨即垂下眼瞼,過了會兒,摟著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胸膛,低聲說道:“……偷偷跑掉是我不對,你想怎麼罰都可以。”
她感到璇霄手臂收緊,那樣決絕而強勁的力道,終將她完全護在懷中。
朵朵突然覺得怕,不由自主攥緊了他的衣角,他低沉的聲音便自頭頂傳來:“你總是這麼胡來,蓮華之術豈是你這等修為能承受……真氣亂成這樣,等你身子好些再與你算總賬。”
“師傅騙人,我知道你才捨不得罰我呢。”
“就你嘴乖。在外面野了半年,怎麼又捨得來看師傅了?”
朵朵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緊緊靠在他心口,輕聲說道:“真的很想你,所以就來了啊……等我精神好點,跳舞給你看,就跳給你一個人看。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實在不行,你罰我吊沙包抄《般若經》,或是讓你打手心好了……”
聲音越來越低,眼皮也不聽使喚的越來越重,慢慢的,她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聽不到,唯有他深沉有力的心跳聲,充斥了整個世界。
一想到他的笑,他的嘆,他的柔,他的冷,他的溫存,他的執著,她心中便是一片安寧。
她就那樣乖乖的靠在璇霄胸前,微笑著睡了過去。
璇霄將她摟在懷裡,靜靜看著那抹微笑……就算天地盡毀,我也要護你一世無憂。
墨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