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巖倏然從沙發上起來,向浴室走去。喬夕顏跟在他後面,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說:“徐巖,別這樣。”
徐巖慢慢的回頭看她一眼,眼神那樣遙遠冷徹,“行了,睡覺吧。我明天六點的飛機,我很累。”
“……”
洗完澡,徐巖到客房休息。良久,他才聽到主臥的關門聲。彈簧鎖不輕不重的“咔噠”聲在空空曠的房子裡久久迴盪,徐巖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喬夕顏瘦了,臉頰微微的陷下去,鎖骨更加突出,一雙手一伸出來,上面都是明顯的青筋。這段時間她大約也累了,一直以來肆意妄為被人捧著的女人,一遇到點事就飛速的成熟,這種成長是會讓人心疼的。她臉色不好,只剩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還剩點神采。他不曾見過這樣的喬夕顏,軟弱,無助,像被人拋棄的流浪狗。她用那樣的姿態向他服軟,在她拉著他衣服的那一刻,他差一點點就心軟了。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回應她的示好。
人都是自私的,一直付出,一直得不到回應,神也會累的。
像女人想找個知冷暖的男人一樣,他也想找個會心疼他的女人。
時鐘嗒嗒嗒的機械聲音,吵得徐巖頭有些痛,大概是心情不好,抑或是白天空腹喝了點酒,此刻,胃痛得痙攣。徐巖捂著胃部,臉色灰白,再也不復從前的堅毅從容。
此刻,他的心也和他的胃一樣,瘋狂的抽痛,向他這個不愛惜的主人抗議。
他一直以來都想過很平淡的生活,不想做故事裡轟轟烈烈的主角。和陳漫是第一次談戀愛,他以為可以到永遠,所以他用心的珍惜她,呵護她。可是最終,他失敗了。第二次,他選擇了和喬夕顏結婚,沒有那麼多激情了,但他還是用他的方式疼她,寵她,可是他仍然失敗了。他不知道人生到底要遇到多少人才會真正遇到想要的那一個。他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也許,在還沒有遇到那個人的時候,他已經心死在路上了。
每一次他很累的結束工作,他也會希望喬夕顏像個賢惠的妻子給他做點吃的,或者給他錘錘背,可是每每這時候,他一推開書房,看到的,是另一個眼底青黑一臉缺覺的臉。
每一次他很累的回家,也會希望喬夕顏給他留一盞燈,他也會自私的想要她等等他,可她就像個沒心沒肺的小孩,到點就睡著了,當他開啟房裡的燈,看著她熟睡中那孩子氣的臉龐,他告訴自己,這樣也挺好的,看她幸福,他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一直有胃病,是創業最初應酬太多熬出來的,他後來不喝酒,是因為他喝酒容易胃出血,他從來沒有和喬夕顏說過這些,說了也沒什麼用。喬夕顏什麼都做不了,看到她哭,他比她還要難過。想起那次他從醫院出來,接到她的電話,她急急的問他為什麼還不回家。他笑了,略顯苦澀。
她就是這麼一個像孩子一樣的女人,一邊是沒心沒肺的可愛,另一邊是沒心沒肺的殘忍。可是他就是喜歡,他喜歡她這麼簡單,所以他總是想回家。
他不忍心讓她做什麼,也不想把那些不好的事情告訴她,他一直在努力忍耐,將就。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走不到心裡。通往她心裡的路太長,太崎嶇,他退縮了,放棄了。
她會恨他吧?徐巖默默的想。就像陳漫直到離開都在恨他一樣,未來,喬夕顏也會恨他。
他輕嘆了一口氣,就這樣結束吧。他回去過自己簡單的生活,放她去尋找更好的人。這樣的結果,對誰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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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媽媽出院了。只是徐巖不在,他出差了。
徐巖從出差的那天早上開始,就再也沒有回來。她打過兩次他的電話,他都在忙,不知道是在開會還是什麼,沒說到兩句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