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嘆道:「我等都經歷過戰陣,自然知曉戰陣之事不簡單,躲在樞密院裡紙上談兵,富相,那會誤國。」
富弼昂首,「那也有別的法子,比如說讓文官去軍中……」
他的腦海里電光火石般的閃過一個念頭,旋即脊背汗濕。
沈安莫不是想藉此來建議文官去領軍?
不可能!
文官領軍出征可以,但平時不能讓文官統軍,否則依舊是威脅。
前漢時,什麼四世三公的袁家,後來如何?這就是文官變成軍閥的典型例子。
富弼堅定的道:「文官不可長期領軍!」
趙曙點頭,終於露出了些欣賞之色。
若是富弼說文官可以長期領軍,他會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拍下去。
君臣相對一視,趙曙說道:「此事再看看吧。」
眾人點頭,覺著暫時擱置也好。
「陛下,有奏疏。」
「是河南府的奏疏。」
外面來了人,陳忠珩去接了奏疏進來。
「判河南府文彥博……」
文彥博下臺後接著就是守孝,守孝結束後判河南府。他是老臣子,該有的優渥待遇趙曙不會吝嗇。
比如說奏疏可以隨時遞進來。
趙曙看了奏疏,抬頭,目光中多了惱火,「文彥博說,若是要北伐,當招了宿將進樞密院,以備帝王諮詢……」
文彥博背後的人不少。
他此刻表態就是逼宮,逼的卻是富弼。
你富弼認為不妥的事兒,老夫覺著極好。
文彥博的一篇奏疏寫的文采飛揚,趙曙覺著可以當做是美文欣賞。
沈安和文彥博勾結上了?
趙曙看向包拯。
包拯毫不猶豫的為沈安背書,「陛下,臣擔保,沈安不是那等人。」
趙曙含笑點頭,可笑容卻有些勉強。
他看了一眼宰輔們,淡淡的道:「諸卿的忠心,朕自然是信得過的。沈安……他為大宋出生入死,朕不會疑他。」
「陛下英明。」
宰輔們鬆了一口氣。
「散了吧。」
趙曙看著有些疲憊。
宰輔們出去,一直到了遠離宮殿的地方,曾公亮才說道:「此事老夫覺著不對勁。沈安建言才過了多久?文寬夫在河南府,就算是快馬傳遞訊息也得兩三日吧,誰給他通風報信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包拯,帶著懷疑。
河南府的治所就是西京洛陽,距離汴梁並不遠。文彥博蹲在那等地方翹首以盼君王的召喚,著實讓人心生警惕。
包拯苦笑道:「你想說是沈安和他通氣了嗎?老夫在此,若是要通氣也該是老夫,老夫也不會讓沈安冒險……」
包拯和文彥博的交情很好,還是政治盟友,他們之間傳遞訊息很正常,誰也無法指責。
曾公亮點頭,「老夫自然是信你的。」
包拯作偽……宰輔們都在心中否定了這個判斷。
包拯若是會這等手段,也不會在宦途上蹉跎。當年他彈劾幾任三司使,那手段堪稱是讓人掩面無語,最後被歐陽修一擊致命。若非是有沈安在,那一次他就下不來臺。
這樣的人若是要弄手段,瞞不過大夥。
韓琦喃喃的道:「沈安的秉性老夫知道,看似奸猾,可他卻看不上文寬夫那等老吏。」
所謂老吏就是蔑視文彥博的稱呼,也暗指文彥博的手段城府。
他覺得沈安應當看不起文彥博這個人。
事實也是如此。
在隨即被召進宮的路上,沈安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聽著陳忠珩在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