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去想辦法,去將宸兒弄出宮來,咱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將他治好,嗯?”他目光懇切,聲音有著低迷與潮溼的暗啞。
將當朝太子弄出宮來,談何容易?煙落的神志並沒有暈去,她惶然地激烈地搖著頭,冷汗涔涔落下,都怪她一時心軟,猶豫不決,才會讓她們得逞的。她不能再等下去,再忍下去了。她們不會放過她的孩子的,即便這次躲過了,還會有下一次的。
也許,梅瀾影是恨極她的孩子,畢竟她以為是自已害她小產,讓她不能再生育。柳雲若也是恨她的,也恨極風離御。也許她們覺得她的孩子當了太子,日後對她們來說反而會是一種威脅,還不如扶持映月的孩子,一定是這樣的。
心中的冤屈與憤恨如困獸一般左衝右突,幾乎要在心上刺出一個口子爆裂開來,頓時化作毒蛇猩紅冰冷的信子,牢牢地纏在她的胸前,蜿蜒其上。似乎是誰的手緊緊掐住她的脖子,那樣用力,掐得她喘不過氣來。
突然,她也不知渾身哪來的力氣,猛然揮開了慕容傲,直欲往門外衝去。
他慌亂地將她的身子抱在懷裡,滿面痛悔,一張俊顏渾無人色,牢牢抓住她的胳膊道:“煙兒,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突然告訴你的,興許宸兒過兩天就好了,都是我太急了,都是我不好……”
她迷茫張口,心神劇痛之下聲音粗啞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只喃喃問道:“那他呢?他都不聞不問的嗎?啊?難道那不是他的孩子嗎?”
慕容傲拼命制住她的掙扎,急道:“他又不是御醫,又能有何良方?聽聞他明日要來留華寺為太子上香祈福。”他握著她的手臂力氣很大,聲音卻愈加溫柔,那樣的溫柔,幾乎想讓人依靠下去。
她漸漸安靜了下來,安靜地站直了身子,安靜的近乎可怕。
腦中像是有一根雪亮的鋼針狠狠刺入又緩緩拔出。是那樣的痛,可是越痛,她越是清醒。本是如死灰一般的眸光漸漸點燃一簇幽幽跳動的火苗。
他要來留華寺上香?為宸兒祈福上香?他真真是被矇蔽了心智的愚蠢,人禍就在身邊,他不去徹查,反而來寺廟之中求神仙。求神還不若求己,她從來都是這麼認為的。
“啪嗒”一聲,煙落硬生生地折斷了自己的指甲,那斷了的指甲狠狠摳進手掌裡,刺痛得麻木。
他要來留華寺中,來得真好!那她的機會,不是終於來了麼。
心中有犀利的痛楚翻湧不止,她平一平氣息,緩緩問道:“那他會與誰一同前來?”語氣微涼,如雨雪霏霏。
慕容傲伸手撫一撫她汗水涔涔而落的臉頰,眸中閃過一輪精光,低聲道:“只他一人,應當會帶上些許侍衛。”
她沉默著不再作聲。
“煙兒?”慕容傲見她神色迷惘,小心翼翼喚道,接著又喚一聲:“煙兒?”
她彷彿下定了決心,冷聲又問道:“他明日什麼時候來?”
慕容傲略略想一想,答道:“並沒有通傳取消早朝,想必他應當是午後再來”
煙落輕輕點點頭,轉身便要進屋。
慕容傲慌忙拉住她,柔聲道:“煙兒,你到底是怎麼了?你這樣不說話的表情,真真是要急死我麼?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倒是說一句話啊。”
煙落轉首微微一笑,然,唇齒間卻沒有絲毫溫度,連同她的心,也是沒有溫度的,只淡淡說道:“我只想好好睡一覺,睡醒了要籌謀的事還多著呢。”
她沒有再看慕容傲,只是木然回到了房中,欺身往床上一躺,天還沒有黑,可她此時真的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此覺醒來,恐怕以後再也不會有好覺睡了。
這一夜,她睡得極是香甜,美夢連連,夢中有她,還有她一雙可愛的孩子。卻,獨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