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實地握在手中。
明月下,她握他的手,她對他輕輕點頭,許下一生一世的諾——“好!”
而今日,她嘴唇顫抖,卻為什麼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閒雲居中,她說過的話,言猶在耳:“我只知道你是我一生所見,最好的人,無論你要做什麼,無論你選擇什麼路,我總會陪著你,伴著你,不離不棄。”
而今,耳中轟然響的,卻是剛才竹林外,聽到的那一句句椎心刺骨的對話。
眼淚,從她臉上,無聲地滑落。
容若抬手摸了一把臉,臉上一片乾燥。沒有淚,不曾哭。
他在心中奇怪地笑了笑,為什麼,傷心的是他,斷魂的是他,以為要已碎吐血的是他,到頭來,哭的卻是她。
他向她伸出手,走前一步。腳步出奇地有些搖晃,身子僵硬得幾乎不聽使喚,明明輕功練得很不錯了,卻連普通的走一步路,都幾平跌倒。
楚韻如身體顫抖如風中的落葉,淚水不斷滑落下來,沾滿衣襟。她望向一步步走近她的容若,如溺水者,看著唯一的生機,又似犯罪者,望著當頭劈下的刑刀。
兩個人相距,不過短短五步,五步之間,卻已是萬水千山,咫尺天涯。
容若一步步走近她,跨越五步的距離,卻似用盡了他一生的時間、精力與心血。
容若對楚韻如微笑,然後張臂,把她抱入懷中。
楚韻如全身一緊,隨即放鬆,她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放進他的懷抱她雙手緊緊環抱他的腰,牢牢不放,如垂死者,拉住對人生唯一的牽繫直至此時,她才大哭失聲,才肆意地讓她的淚溼透他的肩頭。
容若輕輕拍著她的肩,柔聲說:“別哭,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韻如,真的。”
他的聲音,溫柔如舊,只是撲在他肩上痛哭的楚韻如,看不到他臉色隆然如死。
“那個人……他……他是我……哥哥,我不想……出賣你,從來都不想……可是,楚家不放心你……自從大獵得罪你之後……楚家失信於母后,蕭逸……對楚家……也是一直不冷不熱。你是皇帝……縱然離開京城,干涉牽扯都太大……楚家想要把你的一舉一動全納入掌控……”
容若臉上流露出一個苦澀到極點的笑容,聲音卻依舊柔和:“我明白,你是楚家女兒,你有你的為難之處。楚家也並不是專門針對我,只是這樣的大家族,幾百年長盛不敗,就是因為他的謹慎,不讓任何事超出他們的掌控—派出無數眼線,透過不同的管道,瞭解所有權力者的動態。蕭逸身邊,甚至母后身邊,其實也一定有這樣的人,所以,你不必為此難過。
“不,我沒有想過要出賣你……我,我拒絕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前天,我爹帶著我孃親自到了濟州……他們乘你不在,偷偷來見我……
我仍然不肯……到最後,爹孃都給我跪下了……我……我沒有辦法……他們說既是楚家女兒,就只能有楚家,再不能有自己……我只好……可是,我真的無心害你……也斷不容人傷你……我……“
容若徐徐呼吸,慢慢調整臉部的表情,直到確定沒有破綻,才低頭對她微笑:“我知道,你不會出賣我,我沒有生你的氣。凝香和侍月其實不也是別人留在我身邊監視我的人嗎?我也沒惱恨過她們,又怎會怪你……”
楚韻如顫聲道:“不,我不是為了監視你……我……我答應他們,也有交換條件……我要他們把京城……的訊息隨時通報我……如果朝局有任何不利於你的發展……我也可以助你應變……我……你相信我……我……”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容若聲音如哄幼兒,伸手用袖子小心地拭去她的淚水:“別哭了,你都變成只小花貓了,我帶你回房去,好好睡一覺,就什麼事都過去了。